李家府邸,幽静的跨院内。
柳先生那句轻飘飘的话,让李绍元如坠冰窟。
“暴露了……我们都暴露了……”他嘴唇哆嗦着,惨白的脸上血色尽失。
柳先生却像是没有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反而饶有兴致地侧耳倾听着城中愈发鼎沸的喧嚣。
“钟声三长两短,最高戒备。”
“四门落锁,兵上城墙。”
“王丞哲的反应,倒是不慢。”
他慢条斯理地评价着,仿佛在欣赏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绍元急得快要跳起来,“王丞哲这是要鱼死网破!我们该怎么办?!”
“急什么。”柳先生终于转过头,那双阴柔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被扰了雅兴的不悦。
“他以为封了城,就能做瓮中之鳖的鳖,却不知,他也成了这瓮中,待宰的鳖。”
他走到院中,抬头看了一眼被火光映红的夜空,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既然他们想提前开席。”
“那就让这场祭典,现在开始吧。”
……
另一边,林凡并未直接走向李家。
在离开县衙书房后,他脚步一转,沿着僻静的小路,朝着县学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很清楚,那个柳先生绝非忠叔那样的武夫。
邪道文人,手段诡异,以杀人为乐,以怨气为食。
自己刚刚耗尽文气,又解了奇毒,此刻的状态,远未恢复。
贸然上门,不是去“请教问题”,而是去送死。
当务之急,不是逞一时之勇,而是守。
守住这满城百姓,不让他们成为那邪物口中的“祭品”。
夜色下,陈望夫子正带着几名心腹学生,行色匆匆地走在返回县学的路上。
他的心情沉重如铁,忠叔临死前的嘶吼,还在他耳边回响。
“老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的巷口传来。
陈望夫子猛地抬头,看见了快步走来的林凡。
“林凡?你不是去……”
“计划有变。”林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急促而凝重,“老师,我们没时间了。李家和那个柳先生,随时可能动手,他们的目标,是全城百姓!”
陈望夫子身后的几名学生,听到这话,无不脸色大变。
“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一名学生颤声问道。
“守。”林凡吐出一个字,“用我们读书人的方式,守住这座城!”
他看向陈望夫子,眼中燃烧着一股惊人的光亮。
“老师,您一生研读圣贤经义,浩然正气醇厚无匹,是天下间至刚至正的力量,最擅守御。”
“而我,恰好懂得一些排兵布阵,构筑法理的皮毛。”
“我们师徒联手,以青阳县为纸,以文气为墨,布下一座大阵,或可保全城无虞!”
陈望夫子浑身一震。
以一座城为根基,布下文气大阵?
这是何等大胆,何等宏伟的构想!
他从未想过,自己苦读一生的文气,除了修身养性,教化育人,竟还有如此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