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的声音,像一位宗师在指点学徒,带着不容置喙的专业性。
“它必须干净、坚韧,最重要的是,不能有排异性。”
陆羽的目光,扫过那亿万道连接在“神针”上的魂线。
“而你这些‘线’……”
“成分太杂,怨气太重,还夹杂着无数亡魂的私语。”
“用这种线来缝合,伤口,是会‘发炎’的。”
话音落下,陆羽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在防御。
他在“聆听”。
【聆听亡语】!
下一刻,无数嘈杂、混乱、充满了三百年份抱怨的声音,在整个观星台的上空,轰然炸响!
这些声音,全部来自于国师引以为傲的“万魂幡”魂线。
“他娘的!三百年前他说好了包吃包住,结果天天加班炼魂,连个安息日都没有!”一个粗犷的,带着军痞气息的魂魄在咆哮。
“就是!我生前好歹是个账房先生,现在被他编进脊椎里,每天跟一群莽夫的残魂挤在一起,连个算盘都摸不到,魂都快生锈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哭诉。
“呜呜呜……我只是路过京城,想买一串冰糖葫芦,就被他抽了魂当材料……我的糖葫芦……”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亡魂,委屈了整整三百年。
“安静!都给我安静!”一个像是工头的魂魄在大喊,“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找这位……这位大师傅申诉!我先来!国师他拖欠我两百八十年的魂力薪饷!还我血汗魂!”
“凭什么你先来!我资历比你老!”
“我死得比你惨!”
一瞬间,观星台上空,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跨越了三百年的劳资纠纷现场。
亿万道魂线,彻底脱离了国师的控制,它们剧烈地扭动、震颤,仿佛一群被压榨了百年的冤魂,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窗口。
国师那作为“神针”的灵魂,在这些此起彼伏的“亡语”冲击下,光芒狂闪,濒临崩溃。
他的【神缝】禁术,不攻自破。
他最大的依仗,成了最大的笑话。
“你……你对我的‘线’做了什么!”国师发出无法置信的嘶吼。
“我什么都没做。”
陆羽睁开眼,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一个合格的仵作,需要聆听死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