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龙骧从黑暗中走出,随手捏碎一块劣质钢锭,铁屑从他指缝簌簌落下,"给你三天证明这个天方夜谭,否则...."他冷峻的目光扫过唐启年轻的面庞,“学堂都不收的毛孩子,也敢妄谈军工?”
次日黎明,唐启已经站在个旧锡矿的废渣堆上。晨雾中,矿渣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而他要从这庞然大物体内提取救国的钥匙。
昨夜皮埃尔悄悄塞给他的通行证此刻烫得像块火炭,这位法国工程师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他背后似乎还站着某些期待改变滇南工业格局的势力。
"小唐先生!"矿工领班老周带着十几个精壮汉子迎上来,“您要的’红毛泥’(矿渣)都筛好了,按您说的颗粒度分的三类。”
唐启蹲下检查那些暗红色的矿渣粉末,突然发现几个矿工手臂上都有奇怪的烫伤。“这是…”
"炼锡炉的毛病,"老周苦笑,“耐火砖用不到半个月就裂,钢水漏得跟筛子似的。”
唐启心头一震。历史记载中个旧锡矿1910年确实发生过严重事故,但后世研究证明那正是因为法国人提供的耐火材料不合格!
他急忙翻开笔记本,快速画出改良方案:“周叔,如果用三层结构,内衬用细矿渣混合黏土,中层…”
正说着,山谷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新军士兵簇拥着龙骧的亲信幕僚出现在矿场入口,为首的军官冷着脸展开卷轴:“总办大人令,即刻征调矿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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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唐启抓起两把不同配比的矿渣样品冲下山坡,"军爷请看!"他将样品重重砸在军官脚边的铁砧上,一把碎成粉末,另一把却只留下浅痕。“左边是法国人的配方,右边是我的改良版!”
幕僚们面面相觑,领头的军官突然抽出军刀抵住唐启咽喉:“小子,你可知耽误军需是什么罪?”
"我知道的是,"唐启直视刀尖,“用劣质钢材造的炮,炸膛时先死的是炮兵!”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军官的刀尖微微颤抖,最终缓缓放下。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皮埃尔带着几个法国技术员飞驰而来,马背上还绑着个奇怪的铜制仪器。
"屈服强度测试仪!"唐启脱口而出。这是1908年才发明的材料检测设备,没想到皮埃尔竟能弄到。
法国人利落地架起仪器,当众测试两种耐火砖样本。当唐启配方样本的指针稳稳停在法国标准值的130%位置时,连最敌视他的幕僚都倒吸凉气。
皮埃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启一眼:“现在,该谈谈水电站的事了?”
第三天傍晚,石龙坝工地灯火通明。奥斯特铁青着脸监督德国技工安装改良后的飞轮,而中国工人们正按照唐启绘制的图纸改造炼钢炉。
龙骧站在刚刚浇筑成功的第一炉钢锭前,指尖轻叩那泛着青灰色光泽的金属表面——清脆悠长的回响与先前判若云泥。
"总督大人明鉴,"唐启趁机呈上连夜赶制的图纸,“这是利用水电站剩余电力设计的小型电弧炉,若能建成,滇南军工钢材质量可直追克虏伯。”
龙骧的目光在图纸上停留良久,突然问道:“你从哪学的这些?”
唐启早已准备好说辞:“家父曾在汉阳铁厂…”
"撒谎。"龙骧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汉阳去年才进口第一台金相显微镜,而你昨天提到的晶界强化理论,欧罗吧都是上月刚发表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