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坡啊……”他轻轻唤着蔡锷的表字,像是老友间的闲聊,又像是孤独者的倾诉,“外头的热闹,你都看到了吧?咱们当年在云南讲武堂喝酒吹牛时盼着的局面,总算……总算是有个眉目了。这天下,算是暂时安生下来了。”
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目光似乎透过窗户,望向了更远、更深的黑暗,“可是……我这心里头,咋个比打仗的时候还要慌呢?”
“几十万弟兄要回家,要吃饭,要活路,这是第一桩难事。那些今天还在台上跟我们拱手作揖的旧人,转过背去,哪个心里没揣着小九九?这官场的风气,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有些不像样子了,这是第二桩。还有更凶险的……”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寒意,“东边的那个邻居,亡我之心不死啊,留下的那些暗桩,比明刀明枪更难对付。”
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拂过灵位上冰凉的刻字,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松坡,你走得早,是清净了。把我们这些老兄弟留在世上,对付这些乱七八糟的扯皮事,还有那些笑里藏刀的勾当。”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那双惯于握枪、布满老茧的手,此刻微微攥紧,
“你说,这接下来的仗,没有硝烟,看不见敌人,甚至……可能敌人就藏在身边,藏在欢呼的人群里,藏在……这偌大政府的某个角落。这仗,该怎么打?”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一声夜鸦的啼叫,划破了深夜的寂静,更添几分苍凉。灵位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龙骧就那样站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融入了这荣光庆典之后,无边无际的、充满未知的暗影之中。他最后几乎是用气音,喃喃地,既像是问蔡锷,又像是问自己:
“松坡,你说……这场仗,是不是才他妈的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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