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弹手王铁柱,一个身材敦实、脸膛黑红的四川汉子,正弯着腰,脸几乎贴在冰冷的光学投弹瞄准具上。
他眯起一只眼,手指极其轻微地调整着焦距旋钮和方位刻度,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和这冰冷的仪器进行某种无声的交流:“狗日的,风向西北…微调三度…高度稳起…好嘛,稳起就稳起……”他厚重的飞行皮夹克肩膀处磨得发亮。
旁边,飞行员兼机长赵大河,同样来自天府之国,双手稳稳地握着操纵杆。他透过布满细密除霜线的厚重风挡玻璃,紧盯着前方跑道尽头那片被黑暗吞噬的未知。
耳机里传来塔台清晰但难掩紧张的起飞许可:“‘蜀山’编队,‘蜀山’编队,风向西北,风速三级,准予起飞!重复,准予起飞!天佑中华!”
“收到!天佑中华!”赵大河的声音透过机内通话器传出,平静中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他猛地一推节流阀,引擎的咆哮陡然拔高,变成一种震耳欲聋的怒吼,强大的推力将飞行员死死按在椅背上。
庞大的“鲲鹏”开始加速,沿着被灯光照亮的跑道疾驰,沉重的起落架碾压着冻土,发出沉闷的隆隆声。
速度越来越快,跑道灯在舷窗外连成向后飞逝的光带,机头终于猛地一轻,挣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昂首刺入墨汁般浓稠的夜空。
紧接着,一架、两架……整个庞大的机群,在“惊鸿”战斗机的簇拥下,汇成一片钢铁的乌云,轰鸣着融入北中国深沉的夜色之中,机翼下的航灯如同鬼魅的眼睛,在云层上方闪烁着冰冷的光。
“高度六千五,保持!航向东南,偏东五度修正!”赵大河的声音在密闭的机舱里回荡,盖过了引擎的轰鸣。他熟练地调整着舵面,巨大的机身在稀薄寒冷的高空气流中保持着平稳。
“收到!大河哥,稳得很!”副驾驶陈二娃,一个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伙子,眼睛紧盯着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大声应和着。
仪表盘上,高度计、空速表、航向陀螺仪的指针在幽暗的荧光灯下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