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言道法自然,何曾有过这般招摇显圣?定是祆道惑众!”
“有才兄此言差矣!”另一个家境稍好的生员反驳道。
“清阳、清微道长乃华山名宿,德高望重,岂是装神弄鬼之辈?那神迹多人目睹,怎能尽伪?或许真是天道有感,降下启示?”
“哼!尔等也是读圣贤书的,岂可轻信此等无稽之谈!”李有才拂袖而去,留下身后一片争论。
信者狂热传播,奔走相告,将神迹细节描绘得活灵活现;疑者嗤之以鼻,斥为虚妄,却挡不住这消息如野火燎原快速扩散。
但无论如何,“太一神尊”与“土坡村神迹”这两个词,已深深烙进了无数人的耳朵里。
华阴县衙,二堂。
知县赵文康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他年约四旬,面皮白净,留着三缕精心修饰的胡须,穿着六品文官的青绿色云纹绸常服,此刻却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堂下是他的心腹师爷,一个干瘦老头,正垂手而立,低声汇报着刚从土坡村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第一手消息。
“……地涌石碑,高逾三米,青灰古朴……”
赵文康踱步的节奏越来越快,白净的脸上泛起一层激动的红晕。
他猛地停住脚步,看向师爷:“消息确凿?真是那几位道长亲口确认?”
“千真万确,老爷!送信的是王员外家最稳重的管事,亲眼所见,绝无虚言!”师爷斩钉截铁。
“好!好!好!”
赵文康连说了三个好字,负在背后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天降祥瑞啊!而且是降在他赵文康治下的华阴县!
这简直是天大的馅饼砸头上了!
他这顶乌纱帽,全赖在西安府做通判的岳父提携,才勉强落到这不算富庶却也非最差的华阴县,上任以来,虽无大过,却也平平无奇。
治下接连遭遇旱灾兵祸,税赋难收,流民渐起,还出了数家灭门那等骇人惨案,虽被他用“大虫下山”搪塞过去,但终究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赵文康深知自己根基浅薄,资历平平,若无特殊机遇,这知县怕就是仕途终点了。
可如今,这“太一神尊显圣”的神迹一出,局面瞬间逆转!
这可是送到手边的通天梯。
“快!笔墨伺候!”赵文康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