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与年轻学子同考?”
“老夫这把年纪……”
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让这些曾经位极人臣、习惯了颐指气使的老爷们,放下身段,重新拿起笔,与年轻人同时参加考试?
这老脸往哪搁?
她目光扫过众人瞬间变得精彩纷呈的脸色,补充道:“当然,道场亦知诸位大人经验丰富,见识广博。吏部正筹备‘吏治实务讲习堂’,专为提升现有吏员及储备人才之实务能力。”
“亟需几位精通朝廷典章制度、地方庶务、刑名钱谷、乃至军务边情的老成持重之辈担任教习夫子,传授经验,剖析案例。此职无需应试,全凭真才实学与自愿。”
“诸位大人若觉与年轻学子同场考校有失体面……或可屈尊,应征讲习所教习夫子一职。以诸位之阅历学识,传道授业解惑,亦是功德。”
“教……教习夫子?” 有人低声重复,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堂堂阁部重臣、封疆大吏,竟要去给一群可能乳臭未干的吏员当先生?
这落差……
堂内陷入一种难言的尴尬寂静。
周延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杨鹤眉头拧成了疙瘩,其他人亦是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接受。
唯有温体仁陷入沉思,他看明白了,道场哪里是要倚重他们这些旧人,分明是想要榨干他们最后一点价值。
利用他们对旧弊的熟悉来培养新血,待通晓道场理念、精通实务的新一代官吏成长起来,他们这些人便会被彻底地、干净地扫入历史尘埃。
好一个釜底抽薪!
如此看来,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还不得不走。
温体仁喉头滚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窜上来。
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棋盘,早已换了天地,换了规则。
而他们,不过是新棋手眼中,几枚尚可利用的旧棋子罢了,注定被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