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一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温体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
熟悉?何止是熟悉!
他温体仁能在朝中左右逢源,靠的就是揣摩上意,借势用力,甚至必要时推波助澜。
编排谣言、引导舆论,这本就是他们这些文官士大夫心照不宣的手段!
“尊上明鉴……”温体仁的声音干涩发紧,他不敢抬头,“此等……此等下作手段,臣……臣虽略知一二,却深恶痛绝!”
“哦?”张潇一尾音微扬,带着一丝玩味,“深恶痛绝?那便更好了。既然深恶痛绝,又深知其道,反击之事,便交由温先生去办吧。”
轰隆!
温体仁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晴天霹雳炸响在耳边。
交给他去办?!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要他温体仁举起屠刀,斩向自己曾经所属的那个阶层。
要他彻底斩断与旧有士大夫阶层的联系,站到他们的对立面,成为士林公敌。
一旦接下这差事,他温体仁的名字,将成为士大夫阶层眼中彻头彻尾的奸佞、叛徒。
从此天下再无他立锥之地,只能紧紧依附道场,做那孤臣孽子。
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衫,额角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冰凉的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时空间里只能听到棋子落下的啪嗒声。
张潇一没有催促,只是静静欣赏棋盘上的局势。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像一年般漫长。
温体仁的内心在疯狂挣扎、权衡、恐惧……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权力的渴望压倒了所有。
他猛地一咬牙,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臣……臣下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澄清寰宇,为尊上正名!”他声音有些颤抖。
“善。”张潇一满意地轻笑一声,这才看过来。
“温先生为何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她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关切,“地上寒凉,莫要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