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的心尖一紧。去年小寒,陆野发着烧还坚持腌菜,手冻得通红,却笑着说“凉着手揉菜,菜才脆”。她记得他揉完菜,把暖宝冻红的小手揣进自己怀里:“小宝的手像块糖,要捂化了才甜。”
“阿野,”她轻声唤。
“在这儿呢。”陆沉舟从灶膛里掏出块烧得通红的炭,用铁钳夹着放进陶瓮底部,“你爸去年说,瓮底要垫块热炭,这样菜不会受潮。”他帮暖宝把揉好的菜码进瓮里,“像爸爸那样,一层菜一层盐,要压实。”
暖宝踮着脚,把菜叶轻轻按进瓮里。菜叶上沾着的盐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陆野从前给她别在衣领上的银饰。他码完最后一层,用块圆石头压在上面:“妈妈,这样菜就不会乱跑了!”
“对。”叶知秋接过石头,指尖触到石头的温度——和陆野去年系瓮口红绳时,掌心的温度一个样。那时他举着绳子笑:“秋姐,这结要系成小葫芦,小宝戴着吉利。”结果暖宝拽着绳子玩,把红绳扯断了,他却摸着脑袋说:“正好,明年换个新结,像小宝的属相。”
暮色渐浓时,三人围坐在灶前。陆沉舟煮了锅腌菜豆腐汤,白汽漫过窗棂,把窗外的雪粒子都融成了水雾。暖宝捧着蓝边瓷碗,小口抿了口汤,眼睛立刻亮起来:“妈妈,这汤有爸爸的味道!”
“是呀。”叶知秋笑着摸他的头,“是雪里蕻的脆,是豆腐的嫩,是爸爸的爱。”
暖宝突然放下碗,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画纸:“妈妈,我给爸爸画了张腌菜图!”他的小脸上沾着盐粒,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画里有爸爸,有陶瓮,还有我——我在揉菜,爸爸在笑!”
陆沉舟接过画纸,画上的男人穿着蓝布衫,蹲在陶瓮前,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片菜叶。背景里的雪落满瓦檐,陶瓮口蒙着的红布被风吹得翻卷,像团跳动的火。
“这是……”叶知秋的声音发颤,“去年小寒,爸爸教你揉菜时,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