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堂嫂冷眼似冰霜 伙计欺生暗箭藏

“我没偷!”西门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还敢顶嘴?!”潘玉瑛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一悸,随即是更深的恼怒,下手更狠,“福顺!张奎!给我按住他!撕烂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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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顺和张奎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反剪住西门庆细瘦的胳膊,将他死死按跪在地上!张奎还趁机在他膝弯狠狠踹了一脚!

潘玉瑛的鸡毛掸子如同雨点般落下!抽打声、潘玉瑛的咒骂声、伙计们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住手!”欧阳东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抓住潘玉瑛的手腕,“玉瑛!够了!事情还没弄清楚!打坏了孩子如何是好!”

“你滚开!”潘玉瑛用力甩开欧阳东,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欧阳东!你少在这装好人!我告诉你!要么把这小贼给我赶出去!要么,我带着我的嫁妆回娘家!这日子没法过了!家里养了个贼!传出去我这脸往哪搁?你这‘保和堂’也别想开了!”

欧阳东被骂得面红耳赤,看着撒泼的妻子,又看看被按在地上、满脸血痕却倔强地昂着头、眼中燃烧着冰冷恨意的西门庆,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挥挥手:“唉……罢了罢了!福顺,张奎,放开他。庆哥儿……你……你先回房去吧。”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息事宁人的软弱。

福顺和张奎松开了手。西门庆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脸上、胳膊上布满了红肿的鞭痕,嘴角也破了,渗着血丝。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用那双冰冷得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最后扫了一眼潘玉瑛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美艳脸庞,以及福顺、张奎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然后默默地、一瘸一拐地,拖着湿透而疼痛的身体,走向那间阴暗潮湿的耳房。

身后,传来潘玉瑛不依不饶的哭闹声和欧阳东低声下气的安抚。

回到那狭小的空间,西门庆没有点灯。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黑暗中,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脸上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那被冤枉、被毒打、被所有人欺凌践踏的屈辱感,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颤抖着手,从贴身的破衣里,摸出那枚被体温焐热的玉平安扣。黑暗中,他紧紧攥着那枚小小的、冰凉的玉坠,尖锐的棱角再次刺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却远不及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潘玉瑛刻薄的嘴脸,福顺幸灾乐祸的眼神,张奎落井下石的狞笑,王员外的唾骂,阳谷族人的欺凌……一张张可憎的面孔在他眼前晃动、重叠!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猛地抬起头,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如同两点幽幽的鬼火。他用沾着血污和泥泞的手指,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却力透墙皮的字——恨!

刻痕深深,仿佛要将这无尽的屈辱和冰冷的仇恨,永远烙印在这方寸之地,烙印在自己的骨血之中!

窗外,雨声淅沥,更添凄寒。这小小的耳房,如同囚笼,困锁着一个在冰霜与暗箭中挣扎求生、仇恨疯长的孤雏魂灵。

正是:

冷眼冰霜刺骨寒,暗箭如雨射心肝。

血痕累累冤难雪,刻壁深仇夜未阑。

欲知西门庆这满腔恨意如何宣泄,在这“保和堂”中又将遭遇何等风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