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设赌局抽头放贷 穷汉家破人亡哀

张二娃挣扎着爬起,嘴角淌血,眼中一片血红,绝望如同野兽般嘶吼:“我跟你们拼了!” 他抓起墙角的柴刀,疯魔般扑向疤脸刘!

“找死!”疤脸刘冷笑一声,侧身躲过,反手抽出一根包着铁头的短棒,狠狠砸在张二娃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腕骨碎裂!柴刀脱手!

疤脸刘紧跟着一脚,狠狠踹在张二娃心窝!

张二娃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土墙上,口喷鲜血,瘫软在地,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当家的!”张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聒噪!”独眼龙不耐烦地一掌劈在张妻颈后。张妻闷哼一声,晕死过去,怀中的婴儿滚落在地,哭声震天。

疤脸刘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张二娃和哭嚎的婴儿,挥挥手:“把这娘们拖走!小崽子…扔给王婆子!这破屋…一把火烧了干净!晦气!” 他掏出那张染着张二娃血迹的借据,随手撕碎,丢在张二娃脸上。“庆爷的债,阎王爷也赖不掉!”

凶徒们拖走昏迷的张妻,抱起哭嚎的婴儿扬长而去。片刻后,破败的茅屋燃起冲天大火!火光映照着张二娃那死不瞑目、空洞绝望的眼睛,映照着地上那堆被撕碎的、如同纸钱般的借据灰烬,更映照着清河县沉沦无光的夜空。

消息传到“快活林”时,西门庆正与应伯爵、牛三在雅间内品茗。桌上摆着精致的苏式点心,檀香袅袅。

牛三谄笑着禀报:“庆爷,张二娃那笔烂账清了。婆娘送去丽春院,小崽子卖了二两银子。他那破屋烧了,省得碍眼。”

西门庆端着定窑白瓷茶盏,轻轻吹拂着浮沫,眼皮也未抬:“嗯。知道了。” 语气平淡得如同拂去一粒微尘。他放下茶盏,从旁边一个锦盒中拈起一枚金豆子,随手弹给侍立一旁的应伯爵:“伯爵,张二娃这事,办得利落。这金豆子,赏你手下跑腿的兄弟。”

“谢庆爷赏!”应伯爵慌忙接住,眉开眼笑。

西门庆目光投向窗外“快活林”中那喧嚣鼎沸、如同群魔乱舞的赌场,听着那疯狂的呼喝与骰子清脆的碰撞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张二娃的家破人亡,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笔坏账的核销,甚至不如他指间弹出的那枚金豆子来得有分量。这“快活林”,便是他精心编织的罗网,张二娃是第一个祭品,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些沉溺其中的赌徒,他们的妻儿、田产、甚至性命,都将化作源源不断的财富,流入他西门庆的口袋,助他登上更高的权位。

他端起茶盏,再次抿了一口香茗。茶香氤氲中,那方染血的汗巾仿佛又在怀中隐隐发烫,提醒着他那未曾熄灭的仇恨与更深的欲望。脚下的白骨,又增添了几具。而清河县的哀鸣,才刚刚开始。

正是:

赌窟张网待愚氓,印子钱刀刮骨忙。

茅屋焚尽尸骨冷,犹闻朱门丝竹扬。

欲知西门庆如何将魔爪伸向盐道,官匪勾结又将酿成何等巨祸,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