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杨兴、老萨满,最后落在静立门边、紫金气韵流转的西门庆身上,声音虽虚弱,却清晰坚定,“此身此心,已属大宋,已系汴梁万千生灵于水火。雪鹰部长老之位…青萝…愧不敢当,亦…不能受!” 言罢,她竟将那两截断簪并在一起,双手捧起,递向买买提!
“这玉簪,乃我族世代相传信物,璜簪本是一对,如今玉璜已碎,此簪…便代我…代我还赠雪鹰部!” 李青萝眼中含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火莲乃天地神物,当归于天地。待汴梁事了,青萝必亲赴天山,将此莲重植于‘火神的熔炉’之畔!以全…部族神物之灵!买买提…你可代我…转告苏鲁长老…青萝…负了部族厚望…”
买买提愣住了,看着李青萝手中那温润却断裂的玉簪,又看看她苍白却无比坚毅的脸庞,听着她断断续续却重如千斤的话语。他虽不通汉话,但那份决绝与歉意,却感受得真切。这个畏兀儿小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化为深深的敬意。他不再多言,郑重地双手接过那两截断簪,对着李青萝,右手抚胸,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一个部族最崇高的敬礼!叽哩哇啦说了几句,语气庄重而感佩。
老萨满叹息一声,用契丹语对耶律云水低语:“此女…心如金石,情义两全…可敬,可叹!”
西门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紫金色的眼眸深处,星云流转,看不出情绪,唯有袖中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宣德门外,金营。
童贯、张邦昌如同两条最忠实的走狗,正指挥着如狼似虎的皇城司缇骑和开封府衙役,如同梳篦般,挨家挨户,疯狂搜刮!哭嚎声、斥骂声、哀求声、兵丁的呵斥打砸声,响彻汴梁大街小巷!
“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女子一万五千人!十日期限!少一个子儿,少一个人,金爷爷就要屠城啦!” 衙役敲着破锣,声嘶力竭地吆喝,如同催命的无常。
富户被抄家,商贾被榨干,中产之家亦难幸免!稍有反抗,立时被扣上“通敌”、“资敌”的帽子,枷锁加身,家产充公!无数女子,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甚至是有夫之妇,被强行从家中拖出,如同牲口般驱赶集中,哭喊震天!稍有姿色者,更是被皇城司缇骑暗中标价,准备献媚金营将官!
张邦昌拿着账本,在一处被抄没的富商宅院中,对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绢帛指指点点,脸上毫无愧色,反有得意:“快!登记造册!这些,还有那些珠宝古玩,统统装箱!送去金营!童枢相说了,此次纳降,务求金国元帅满意!尔等用心办事,前程富贵,指日可待!”
王贵(王德用侄子)穿着崭新的磁州团练使官袍,腆着肚子,带着一队兵痞,更是凶残!他冲入民宅,稍有看中的财物,直接抢夺,稍遇阻拦,拳打脚踢,甚至拔刀相向!口中骂骂咧咧:“刁民!敢藏匿财物,资敌抗金!老子现在是朝廷命官!信不信把你们全家都送去金营当苦力!”
汴梁城内,愁云惨雾,怨气冲天!昔日繁华帝都,已成修罗鬼蜮!无数百姓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刻骨的仇恨!
通往金营的黄土官道上。一队重枷锁链的囚犯,在数十名凶悍缇骑的押解下,艰难前行。为首的囚车中,关鹏举须发虬结,枷锁沉重,手脚皆被粗大铁链锁住。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汴梁方向,牙关紧咬,嘴角溢出鲜血!囚车之后,是几辆简陋的骡车,上面挤着关鹏举年迈的母亲、体弱的妻子以及两个年幼的儿子!女眷们面无人色,低声啜泣,孩童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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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磨蹭什么!金国元帅等着剐人呢!” 领队的缇骑百户挥舞着皮鞭,狠狠抽打在囚车木栏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关鹏举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百户,嘶声道:“狗贼!助纣为虐!他日我关鹏举化为厉鬼,也必食尔等之肉,寝尔等之皮!”
“嘿!死到临头还嘴硬!” 百户狞笑,“等到了金营,把你千刀万剐,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叫唤!还有你这家眷…嘿嘿,金营里那些如狼似虎的爷们,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