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的心猛地一沉,转过身,在黑暗中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着他模糊的轮廓。
“不是去世,是离开。”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为了她的艺术理想,抛弃了我和父亲,来了法国。再也没有回来。”
许念瞬间明白了那封信给他的冲击。那个写下痛苦与决绝的母亲,那个巴黎的旧地址……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我父亲……从那以后就变了。”江澈继续说着,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比哭泣更让人心疼,“他把我当成唯一的寄托,也是他失败婚姻的证明。他对我要求严苛,规划我的人生,不允许有任何偏离。他觉得……感情是软弱的,是会导致失去的。所以,他反对任何他无法控制的‘意外’,比如……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剖析他的家庭,他的伤痕。
“我曾经……恨过她。”他低声说,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也恨过那种被当成工具、被规划的人生。所以我拼命变得强大,独立,想摆脱一切控制。我以为我做到了……”
他顿了顿,侧过头,在黑暗中看向许念的方向。
“直到遇见你。”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带着迷茫和后怕,“我才发现,我构建的那些冷静和强大,不堪一击。我会害怕,会失控,会像个傻瓜一样离不开你……这和我父亲警告我的‘软弱’一模一样。所以……我之前才会犹豫,才会害怕让你知道那些……不堪的往事。”
他害怕自己遗传了母亲的“不负责”和父亲的“冷漠”,害怕自己无法给她稳定的幸福,害怕重蹈覆辙。
许念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江澈,”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夜色中的月光,“你不是你母亲,也不是你父亲。”
“你会因为爱我而害怕,这不可耻。你会在我面前展现脆弱,这不是软弱。”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这是信任。”
“而且,”她凑近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你忘了吗?我很不好惹的。如果你敢跑,我就……‘诛心’。”
她用他曾经调侃她的话来回敬他,带着娇嗔,却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