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冰冷、棱角分明的硬物——一块拳头大小、沉甸甸的石头。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想也没想,五指猛地收紧,抓起那块石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那头正向他扑来的野狗,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砸了过去!
“嗷呜——!”
石头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砸在了野狗的头骨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野狗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哀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甩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呜咽。
但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并没有彻底吓退其余的野狗,反而彻底点燃了它们的凶性!
它们似乎被同伴的受伤和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狂暴,纷纷龇起尖利的獠牙,发出更加密集、更加凶狠的咆哮,低沉的声音在庙宇内回荡,形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它们不再试探,而是呈半包围之势,一步步地、充满威胁地向凌云逼近,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索命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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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紧紧地攥着手中那块沾着野狗污血的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他警惕地、死死地盯着每一只野狗的动作,身体因为高度紧张和无法抑制的恐惧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必须保持清醒!恐惧只会加速死亡。
否则,今晚,他凌云,很可能就会成为这群饿疯了的野狗口中的一顿美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恐惧和身体的颤抖,努力集中涣散的精神。
他将那半块宝贵的窝头死死地护在胸前,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尊严。然后,他挥舞着手中那块唯一的武器——沾血的石头,对着那群虎视眈眈的野狗再次发出嘶吼,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滚开!都给我滚开!”
他的吼声在空旷破败的庙宇里回荡、碰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
就在他吼声刚落,一只体型稍小但动作极为敏捷的野狗,猛地从侧面窜出!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窝头,而是凌云那只紧握着石头、暴露在外的手臂!它要解决掉这个威胁!
“啊——!”
凌云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野狗锋利的犬齿,如同烧红的铁钳,狠狠地刺破了他单薄的衣袖,深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本就破旧的衣袖,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骤然弥漫开来。
“滚开!”
剧烈的疼痛让凌云浑身猛地一颤,眼前发黑。求生的意志在剧痛中爆发,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踹向那只死死咬住他手臂不放的野狗的腹部!
“嗷呜!”
野狗被这蕴含了愤怒与恐惧的一脚踹得松开了口,发出一声吃痛的呜咽,翻滚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叼着一小块从凌云手臂上撕扯下来的、带着血迹的皮肉碎片,对着凌云发出更加凶狠、带着血腥味的咆哮。
其他的野狗见状,眼中嗜血的光芒大盛,纷纷围拢上来,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威胁,龇着白森森的牙齿,涎水滴落,形成了一个更紧密的包围圈,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这个受伤的猎物撕成碎片!
凌云捂着血流如注、剧痛钻心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滚烫的鲜血正汩汩地从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里不断涌出,迅速带走他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和力气。失血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嘴唇也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但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能倒下!倒下就是死!
他再次咬紧牙关,强忍着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的剧痛和眩晕,弯腰摸索着地上的碎石。他抓起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用尽最后的气力,朝着那群步步紧逼的野狗,毫无章法地、疯狂地连续砸了过去!
“砰!砰!砰!”
石头砸在泥地上、断壁上、腐朽的木板上,发出沉闷杂乱的响声。虽然没有再次精准命中,但飞溅的碎石和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反击,还是暂时逼退了野狗们凶猛的攻势,迫使它们再次散开,龇着牙,发出不甘的低吼。
野狗们围着这个蜷缩在神像下、浑身浴血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类,不停地咆哮着,焦躁地来回走动,幽绿的眼睛里闪烁着饥饿与警惕交织的光芒。它们似乎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猎物虽然虚弱不堪、身受重伤,但骨子里那股拼命的狠劲和临死反扑的凶悍不容小觑。
破败的庙宇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野狗的腥臊味,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对峙中一点点地流逝。每一次野狗的低声咆哮,都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凌云的心上。
凌云的体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快速流逝,眼前阵阵发黑,手臂上的伤口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这剧痛让他头晕目眩,几乎无法集中精神。汗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脸上留下冰冷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失血和寒冷正一点点地吞噬他的意识,握着石头的手也越来越无力。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意识开始模糊的边缘——
“喔喔喔——!”
远处,传来了几声穿透力极强的、嘹亮的鸡鸣。
这声音如同天籁,划破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天,快要亮了!
野狗们似乎对这报晓的鸡鸣有着本能的忌惮。它们对着地上奄奄一息、却依旧死死护着窝头、眼神凶狠的凌云,发出了最后几声不甘的咆哮,最终还是放弃了到嘴边的猎物,摇晃着尾巴,互相低吼着,转身钻出了破庙的断壁残垣,迅速地消失在黎明前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直到野狗们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也完全远去,凌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猛地一松。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来,重重地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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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
他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剧痛,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冷汗早已湿透全身,与尘土和血污混合在一起,黏腻冰冷。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忽视。他颤抖着,费力地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臂,低头看了一眼。借着从屋顶破洞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景象:衣袖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暴露出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肉被野狗锋利的牙齿撕裂、翻卷开来,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鲜血虽然不像刚才那样喷涌,但仍在缓慢地、持续地渗出,染红了整条小臂。那伤口狰狞可怖,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仅仅看上一眼,就足以让普通人魂飞魄散。
一股强烈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迅速蔓延至全身。
在这荒无人烟、缺医少药的破庙里,这样深可见骨、沾染了野狗肮脏口涎的伤口,几乎等同于死亡通知书!感染、溃烂、高烧……每一种后果都足以在短时间内夺走他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
他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刻不容缓!
可是……
他挣扎着抬起头,绝望地环顾四周。破庙里除了厚厚的灰尘、层层叠叠的蛛网、散落一地的腐朽木板和碎瓦,什么都没有。冰冷、肮脏、死寂。
哪里有干净的布?哪里有清水清洗?更遑论疗伤止血的草药了?什么都没有!
最终,他那因失血而有些模糊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满污垢和血迹的粗布麻衣上。
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用牙齿和另一只手配合,在麻衣下摆处找到一处相对完整(其实也只是相对,布面早已磨损粗糙,布满污渍)的地方,狠狠地撕扯!
“嗤啦”一声,一块巴掌宽、一尺来长的布条被他撕了下来。布条边缘粗糙,布面本身也布满污垢和油渍,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颤抖着那只尚算完好的手,将这块肮脏不堪的布条,笨拙地缠绕在流血的伤口上。当粗糙的布面接触到那翻卷的、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时——
“呃啊——!”
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猛地袭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凌云疼得浑身剧烈一颤,眼前金星乱冒,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滚落。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勉强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惨叫声压了下去。
但他不敢停下!他必须止血!
他只能死死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丝,强忍着那几乎要摧毁他意志的剧痛,用颤抖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尽可能紧密地将那肮脏的布条缠绕在伤口上,试图压迫住那不断渗出的鲜血。每一圈缠绕都像是在受刑,每一次触碰伤口都带来一阵晕眩。
直到感觉到伤口的流血似乎被布条强行压迫得稍微减缓了一些,他才松开早已麻木的手指,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彻底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痛哼。汗水、血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凄惨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