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地痞报复

“我们什么?”旁边一个瘦高个的地痞立刻接话,语气嚣张至极,“小子,白天在巷口不是挺威风、挺能打的吗?不是挺喜欢多管闲事、充好汉的吗?现在怎么哑巴了?怂了?”

“告诉你,这就他妈是多管闲事的下场!”另一个矮胖的地痞指着满地的狼藉,狞笑着,唾沫横飞,“这破庙,老子看就挺合适,正好给你当坟头!”

凌云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骨头里。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整个手臂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如同拉动的风箱,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冲上去!和这群杂碎拼了!

哪怕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也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可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自己那双因为长期劳作和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瘦弱、骨节突出的手上。

这双手,曾经能移山填海,能执掌万千生灵的命运。

可现在,却连握紧拳头,都感到一阵虚弱无力的颤抖。

他的身体,早已被长期的饥饿、超负荷的劳累和内心的煎熬掏空,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丹田,依旧是一片死寂的空旷,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此刻冲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会被他们更加残忍地践踏,甚至可能真的如他们所愿,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座冰冷的破庙里。

死在这里,值得吗?

为了这几个卑劣的地痞?为了这一场毫无价值、如同泥潭般的争斗?

不值得。

一个理智而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但另一个声音,一个源自灵魂深处、带着不屈与愤怒的声音,立刻以更强大的力量咆哮着反驳: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欺凌、侮辱、夺走一切,任由他们将自己的尊严和那点仅存的底线踩进肮脏的泥泞里?!

难道,要重新变回那个麻木不仁、懦弱退缩、任人宰割的可怜虫吗?!

不!

绝不能!

他已经尝过了挺身而出的滋味,已经感受到了那微弱却无比真实、如同萤火般照亮黑暗的价值感。

他已经无法忍受再回到从前,像一条丧家之犬般,只会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对世间一切的不公与暴行视若无睹!

他宁愿站着,挺直脊梁,迎接死亡!

也绝不跪着,苟且偷生!

凌云的眼神,在短暂的痛苦挣扎之后,骤然变得如同淬火的寒铁,异常坚定。

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着生命之火的坚定。

他慢慢地、挺直了脊背,站直了身体,瘦弱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仿佛撑起了一片天地。他直面着门口那六个气势汹汹的地痞,没有后退半步,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和永不熄灭的火焰。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破庙的墙壁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冰冷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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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满脸横肉的汉子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唾沫星子四溅,“我们会后悔?臭要饭的,你怕不是被打傻了吧?我告诉你,今天这只是个开胃小菜,给你长长记性!”

他向前猛地跨了一大步,几乎要戳到凌云的脸上,恶狠狠地指着凌云的鼻子:“给老子听清楚了!从今往后,夹紧尾巴做人!少他妈多管闲事!否则——”他眼中凶光毕露,一字一顿地威胁道,“下次,老子砸的就不是这破庙,抢的也不是你那几个馊窝头了!老子会一根一根敲断你的狗腿!让你下半辈子,都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爬!”

“听到了没有?!”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炸雷般厉声咆哮,腥臭的唾沫星子喷了凌云一脸。

凌云没有躲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由那些带着恶意的液体溅落在自己布满伤痕和尘土的脸上。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如同深冬结冰的湖面,冷冷地注视着那个凶神恶煞的汉子,那目光中透出的不是畏惧,而是一种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般的、带着一丝怜悯的漠然。

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反而让那个原本气焰嚣张的汉子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如同被毒蛇盯上,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我们走!”他有些色厉内荏地重重哼了一声,掩饰着那一丝突如其来的不安,用力地挥了挥手,带着其他几个同样感到有些不对劲的地痞,骂骂咧咧地转身,扬长而去。

临走前,那个瘦高个的地痞似乎为了挽回点气势,故意狠狠一脚踹在门边一块半埋着的石头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碎石飞溅,算作最后的示威。

喧嚣远去,破庙门口,再次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只剩下凌云一个人,如同磐石般,静静地伫立在这片被彻底摧毁的废墟之中。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隐没于天际,破庙内部迅速被浓重的昏暗吞噬。

刺骨的冷风从敞开的、如同巨兽大口般的门口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吹起地上散乱的稻草和破布碎片,发出“呜呜”的低咽,如同这破庙本身在绝望地哭泣。

凌云缓缓地低下头,目光扫过自己沾满泥污、磨损破旧的衣裤,感受着脸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腹中因饥饿而痉挛的绞痛,以及全身肌肉因过度劳累和刚才强抑怒火而产生的酸痛。

这就是代价。

坚持那点良知的代价。

挺身而出的代价。

很沉重。

沉重得几乎要压垮脊梁。

很痛苦。

痛苦得深入骨髓。

甚至……令人窒息般的绝望。

但是……

他的嘴角,却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向上牵动,最终,勾勒出一抹极其微弱、却如同在黑暗中悄然绽放的星火般异常坚定的笑容。

他迈开脚步,走到破庙那扇被彻底破坏的门前。弯下腰,用那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挪动着那扇沉重、变形、几乎散架的木门。他的动作缓慢而吃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最终,勉强将它推回门框的位置,虽然依旧关不严实,留下巨大的缝隙,但至少,能阻挡一部分肆虐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