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知多久之后,西弗勒斯率先打破了寂静。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东西,反而让他某种紧绷的东西断裂后,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镇定。
“……或许我理解了。”
他说道,目光低垂,再次盯向地板上的一道纹,仿佛在对着它陈述。
“你的……来历,你的选择,以及……你坚持要跟着跳进这个火坑的理由。”
他顿了顿,才极其艰难地,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下一句话,声音轻得仿佛要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抱歉。”
罗斯林恩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讶。
西弗勒斯没有看他,而是依旧目光盯着地板,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为之前……在走廊里,我说过的那些话。”他指的是那些关于自己情绪激动时的冲动发言。
“也为我……擅自主张做出的这个决定,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这道歉生硬、笨拙,甚至算不上流畅,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坚硬的岩石上凿下来的,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而言,这几乎等同于最彻底的低头和认错。
罗斯林恩愣住了,他没想到会等来一句对方的道歉。
他看着西弗勒斯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中那点因被隐瞒和冒险而产生的委屈和愤怒,忽然间就消散了大半。
他摇了摇头,声音同样有些沙哑:“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明明知道……却还是没能更早的……”
“够了。”西弗勒斯打断他,终于抬起眼,黑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的平静。
“互相指责没有意义,契约已经签了,我的路也已经选好了,你还没有被他们找上,你还有可以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我跟着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我说过的,我要保护你。在他们要对你做什么之前,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闻言,西弗勒斯的目光骤然锐利,就像被这句话刺痛了某根神经。
他忽然表情严肃,死死盯住罗斯林恩,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凶狠的警告:“别再说那种话。”
“哪种话?”罗斯林恩一时没反应过来。
“别再让我听见‘踏过你的尸体’这种话。”西弗勒斯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那几个字。
黑色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一种罗斯林恩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恐惧和暴怒的情绪。
“永远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你的命……不需要你拿来做这种愚蠢的承诺。”
罗斯林恩怔住了,他看着西弗勒斯眼中那罕见而激烈的情绪,那双一向能很好控制住情绪的黑眸,此刻就仿佛淬了冰,又像是冰下汹涌的熔岩。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句表明决心和立场的话,会引来西弗勒斯如此剧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