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寂静和窗外的雨声。
罗斯林恩躺在那里,西弗勒斯的话像冰冷的手术刀,将他层层包裹的悲伤和自怜解剖得支离破碎,露出里面丑陋而真实的症结。
没有安慰,没有共情,只有血淋淋的现实和一条看似冰冷,却可能是唯一出路的方向。
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清醒,在他的脑中交战。
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完全失控的崩溃,而是混杂着愤怒与屈辱交织的不甘。
过了很久,久到西弗勒斯以为他或许又陷入了那种麻木的状态时,罗斯林恩却忽然极其缓慢地坐了起来。
他用袖子狠狠擦掉眼中氤氲的水雾,动作近乎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他没有看西弗勒斯,只是盯着黑暗中某一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决绝。
“……把这些天课上的笔记给我。”
终于,西弗勒斯的背影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他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起身,从自己的书桌将那叠厚厚的,字迹密密麻麻的课堂笔记向后递了过去。
罗斯林恩接过那叠厚厚的页纸,指尖冰凉,却握的很紧。
直到接过,看着上面规整的记录,罗斯林恩还是不得不打从心底感叹一句,西弗勒斯将每一科的资料都规整的很好。
他摸索着用魔法点燃了床头的蜡烛,昏黄的光晕照亮了他依旧苍白,却不再显得完全空洞的脸庞。
他翻开笔记,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那复杂的文字符号上,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啃噬起来。
这样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注意力时不时会涣散,悲伤的浪潮依旧会不受控制的袭来。
但每当这时,他都会猛地掐一下自己的手心,或者抬起头,看向西弗勒斯冰冷的背影,然后再次强迫自己埋首于那些令他有些晦涩的文字中。
西弗勒斯始终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但他却始终分神注意着身后,在这静谧的环境中,逐渐的,只剩下两人轻不可闻的呼吸,以及书页被艰难翻动的声音。
这是一个开始。
痛苦、笨拙、毫无美感可言,却是从泥沼中向外迈出的第一步。
冰冷的现实和责任,有时反而比温情的安慰,更能刺穿绝望的迷雾。
而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只是选择了做那个手持冰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