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斯内普此刻所有激烈的反应,包括这近乎失态的咆哮,都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是他精心计算的化学反应中,必然会出现的一个步骤。
他没有试图辩解“精彩”或“辛苦”这两个词是否恰当,没有对比赛结果或斯内普的执法发表任何评论,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同情或安慰。
因为他深知,那只会像火上浇油,更加激怒这头受伤的困兽。
在斯内普发泄完毕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炉火的噼啪声时,霍恩佩斯才微微欠身。
甚至,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着令人惊讶的,近乎诡异的平和:“我明白了,教授。那么,关于明天课堂上可能会讲到的新药剂,我预习时对其中火灰蛇卵的替代材料有些疑问,或许明天课后可以再来向您请教。”
他再次使用了那个熟悉的,近乎固执的模式。
不纠缠于敏感话题,不回应情绪宣泄,完全无视了刚才那场狂风暴雨。
只是用一种程式化的,纯粹专注于“学术”未来的方式,预约下一次的互动。
这种方式,既像是在对方情绪崩溃的悬崖边缘设置了一道柔软却坚韧的安全护栏,防止他彻底坠落。
又像是固执地,坚持不懈地维持着彼此之间这种独特而脆弱的,以魔药为纽带的联系。
而后,斯内普死死地盯着他,那双黑眼睛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种更深层次的,被看穿一切的无力感。
他看穿了这男孩所有的意图和技巧,这种被一个十一岁孩子如此精准地拿捏住情绪脉络的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和……一丝隐秘的耻辱。
面对这种油盐不进,以不变应万变的,近乎“包容”的平静,他积蓄的所有怒火,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弹性十足的墙壁。
猛烈地反弹回来,却无处着力,最终只能在他体内徒劳地燃烧,然后化为灰烬般的疲惫。
许久,他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气音的,混合着挫败和讥讽的冷哼声,便不再说话,猛地坐回椅子上,将脸扭向炉火的方向,也不再看霍恩佩斯一眼。
这算是默许?还是一种彻底的无计可施和放弃沟通?
但是霍恩佩斯确实得到了这无声的,却含义明确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