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崖顶,云雾缭绕,那座悬浮于崖边的石殿此刻却无半分仙家清逸,反倒被一股沉甸甸的凝重气氛笼罩。殿内没有点灯,唯有窗外透进的淡淡星辉,映照着几人的身影,更添了几分沉郁。
玄玑长老端坐于主位,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指尖无意识地在身前的矮几上轻轻敲击,“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上。他面前的紫砂茶杯早已凉透,氤氲的水汽消散无踪,杯中茶叶沉底,如同眼下压抑的局势,看不到半分舒展的迹象。
陈平静静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一身素色衣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没有打破沉默,只是垂眸望着杯底流转的微光,神色淡然,却早已将心神提起,隐约猜到此次相召定然事关重大。
“陈道友,情况有变,且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危急。”良久,玄玑长老终于停下了指尖的敲击,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像是承载了千钧之力,“根据我们安插在四海商会和战部内部的眼线连夜传回的消息,圣教近期的活动异常频繁,踪迹遍布碎星屿多个关键据点,更让人警惕的是,他们与战部那位副战魁‘血戟’罗烈,来往极为密切。”
“罗烈?”陈平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个名字他并非首次听闻,战部作为碎星屿三大势力之一,实力雄厚,而罗烈身为战部二号人物,更是声名赫赫——传闻他天生神力,掌中一柄血色长戟饮血无数,以勇猛嗜杀着称,是战魁雷动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但与此同时,关于他野心勃勃、不甘居人下的流言,也从未断绝。
“正是他。”玄玑长老沉重点头,指尖划过矮几上的一道刻痕,像是在推演着局势,“圣教显然是看中了罗烈的野心与实力,据眼线回报,他们似乎向罗烈许诺了难以拒绝的好处——不仅助他突破卡在瓶颈多年的元婴后期,甚至……承诺帮他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战魁。如今战部内部已是暗流汹涌,派系林立,不少将领都已被罗烈暗中拉拢,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生变。”
陈平目光一凝,心中暗惊。战部的实力何等雄厚,若是这股力量被圣教彻底渗透,甚至被罗烈掌控后与圣教联手,那对整个碎星屿而言,都将是一场灭顶之灾。尤其是星象阁,向来与圣教势同水火,届时必然首当其冲,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仅如此。”玄玑长老的语气愈发低沉,眼中满是忧虑,“我们星象阁世代观测星象,近期更是发现,星墟深处的空间波动变得极为不稳定,像是有巨兽在暗中搅动。一些早已沉寂了数万年的古老遗迹,其上空的星辉开始异常闪烁,似乎有提前现世的征兆。而圣教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他们的主力部队正在向几个特定的星墟坐标集结,动作隐秘而迅速,显然是冲着那些遗迹,或是遗迹之下的东西去的。”
他抬眼看向陈平,目光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恳切,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陈道友,种种迹象拼凑起来,只有一种可能——圣教谋划多年的‘归源大计’,很可能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他们或许找到了某种失传的秘法,能够提前引动星墟深处的天地异变,甚至……尝试接引更多的‘圣主’力量降临碎星屿!”
“圣主力量?”陈平心中凛然,指尖下意识地攥紧。混沌裂谷中,他仅感受到圣主意志的一丝投影,便已险死还生,若是真有大量圣主力量降临,别说他一个结丹后期修士,就算是元婴大能,恐怕也难以抗衡。到那时,整个星墟,乃至广袤的无垠海,都可能沦为混沌魔念的温床,生灵涂炭,万劫不复。
“贵阁打算如何应对?”陈平沉声问道,他知道,星象阁此刻必然已有了初步的谋划。
玄玑长老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星象阁虽有传承底蕴,但终究势单力薄,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正面阻止圣教与罗烈的联手,更遑论应对星墟深处的异变。为今之计,唯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联系远在云洲的正道联盟,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抗魔势力,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力量,共同抗衡圣教;其二,我们必须派人潜入星墟深处,尽可能查明圣教‘归源大计’的真正图谋,找到他们的弱点,尝试破坏他们的计划。”
话音落下,玄玑长老的目光再次落在陈平身上,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恳切与决然:“陈道友,你身负观星阁失传的混沌星图传承,又手握定星盘碎片,对星墟的契合度远超常人,是进入星墟深处最合适的人选之一。更重要的是,你体内那灰色奇点的隐患,其根本解决之道,恐怕也唯有在星墟深处那些蕴含天地本源秩序的古老遗迹中,方能寻得‘起源之碑’或‘净世星火’的线索。”
陈平沉默了。他早知道,自己与星墟之间的羁绊,终究无法避免。玄玑长老所言非虚,无论是为了彻底根除体内的隐患,求得一线生机,还是为了阻止那场可能席卷一切的灭顶之灾,这趟星墟之行,都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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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路……还能用吗?”陈平抬眸,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混沌裂谷的凶险仍历历在目,星墟深处的空间更加破碎,危机四伏,没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贸然闯入,与送死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