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顾夜琛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他意识到，林薇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一个平台，她想要的是独立的人格、自主的路径，是与他并肩而非依附的关系。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烦躁，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现在的他，给不了她“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旅程，顾氏依然刻着他顾夜琛深深的烙印。

“如果我不同意呢？”顾夜琛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最后一丝顽固的掌控欲，“按照劳动合同，你需要提前三十天通知。这三十天，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改变主意。”

他又下意识地用上了威胁，尽管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种手段，对现在的林薇，早已失效。

果然，林薇的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露出一抹极淡的、了然的笑意：“顾总，您知道的，强制留不住人。而且，我相信经过这么多事，您也不会再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您曾经认可过的合作伙伴。”

她轻轻一句“合作伙伴”，将他抬到了平等的位置，也堵死了他所有强硬的退路。

顾夜琛沉默了。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然，看着她身上那份历经磨难后愈发璀璨的自信与独立。

他发现，自己那些威逼利诱的手段，在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他留不住她了，至少，用以前的方式留不住。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目光落在辞职信上，良久，才沉声开口：“辞职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走了，就能找到你所谓的‘完全属于自己的旅程’？外面的世界，未必比顾氏更好。”

他的语气软化了，不再是命令和威胁，反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试图讲道理的、近乎挽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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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能立刻找到，”林薇坦然承认，“但不去寻找，就永远找不到。顾总，感谢您一直以来的……锤炼和最后的信任。这段经历对我而言，无比珍贵。”

她用的是“锤炼”，而非“打压”或“PUA”，这是一种带着释然和成长的回顾。

顾夜琛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他看着她转身欲走的背影，那个在危机中一次次挺直脊梁、在黑暗中独自发光的身影，那个在他最迷茫时给予平静回应、在他遭遇围攻时坚定站在他身边的身影……即将彻底离开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