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忍耐。用他强大的意志力,与内心深处翻涌而上的生理性厌恶和恐慌对抗。
温念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自己真的会像对其他人那样,毫无感觉。但此刻,指尖传来的那微凉的、带着细微颤抖的触感,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荡开了一圈极其微弱的涟漪。
那感觉并非愉悦,也并非厌恶,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体温、状态,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他那份无声的挣扎。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情感的“感知”,对她而言,是久违的。
她悄悄抬起眼帘,看向沈聿怀的侧脸。他紧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看上去脆弱又倔强。这一刻,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洞察一切的天才医生,只是一个同样被困在自己心魔里的、孤独的年轻人。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一种无言的回应,或者说……安抚。
就是这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动作,让沈聿怀猛地睁开了眼睛,倏地看向她。
他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抗拒与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惊愕。他似乎没料到她会有所回应。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只有指尖那一点点相连的温度,和彼此眼中清晰映出的、有些狼狈的自己。
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不紧不慢地走着,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小主,
五分钟,从未如此漫长,又如此……转瞬即逝。
当时钟准确指向五点三十五分时,沈聿怀几乎是立刻、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动作快得带起了一丝微弱的风。
他站起身,背对着温念初,走向窗边,肩膀的线条依旧紧绷。
温念初也缓缓收回了手,指尖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她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刚刚被触碰的地方,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完成了一场无声的战役,又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窥见了一丝从未见过的微光。
“今天的练习结束。”沈聿怀的声音从窗前传来,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仔细听,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感觉如何?”
他是在以医生的身份询问。
温念初想了想,如实回答:“和预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