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垣帅府的临时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缠着药香,在空气中沉沉浮动。霍聿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泛着冷光,眼底的血丝像网一样密布 —— 这四天,他几乎没合过眼,只有实在撑不住时,才趴在沈未央的床边小憩片刻,连梦里都是化工厂的火光和沈未央被掳走的画面。
突然,一声极轻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从床上传来。
霍聿枭瞬间惊醒,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床上的人。沈未央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眉心因疼痛微微蹙起,许久,才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 视线起初是散的,像蒙了层雾,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落在霍聿枭憔悴的脸上。
“…… 聿…… 枭……” 他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惊雷,劈散了霍聿枭心头积压的阴霾。
“我在!” 霍聿枭猛地攥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让沈未央指尖泛白,又立刻松开些,小心翼翼地捧着,指腹蹭过他冰凉的手背,声音发颤,“未央!你醒了?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他刚要起身,沈未央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眼神里带着点依赖的软。霍聿枭立刻坐下,俯身凑近:“我不走,就在这等医生来。”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听诊器的冰凉贴在沈未央胸口,血压计的汞柱缓缓上升。院长盯着监护仪上的曲线,终于松了口气,对着霍聿枭笑道:“督军,沈先生能醒过来,就是过了最险的关!生命体征稳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真是万幸!”
霍聿枭紧绷的肩膀骤然垮下来,他背过身,抬手抹了把脸,指节泛白 —— 连日的焦虑、恐惧、暴怒,在这一刻全化作后怕,让他连呼吸都带着颤。
病房外,霍云苓听到消息,提着食盒跑进来,眼眶还红着,却笑着说:“未央哥哥,我让厨房熬了小米粥,加了点红枣,你现在能喝一点了吧?” 顾宗棠也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张图纸,差点摔了眼镜:“未央兄!你可算醒了!咱们之前聊的电磁干扰装置,我又改了个参数……” 话没说完,就被护士以 “病人要静养” 为由,推着搡着赶了出去,只留下一句 “等你好点再聊!”
沈未央清醒的时间不长,大部分时候还在睡,但每次醒,眼神都更清明些。第五天,他能靠着枕头坐一会儿,霍聿枭坐在床边,笨拙地削苹果 —— 果皮削得断断续续,果肉被挖掉大半,最后只剩个歪歪扭扭的果核。沈未央看着,忽然轻声问:“龟田…… 抓到了吗?”
霍聿枭的动作顿住,脸上瞬间覆上寒霜,摇了摇头:“野狼峪的地形太杂,他提前留了退路,让他跑了。但他带的人,一个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