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上前一步,亮出太医院令符,声音沉稳:“奉旨驰援,携对照药材样本及解毒验方。”他指向防风背上之人,“随行医官中毒,需立即隔离救治。”
守卒迟疑片刻,挥手召来两名戴青铜面具之人,手持长钩铁链,缓步逼近。脚步沉重,铁链拖地之声令人毛骨悚然。其中一人伸手欲查药箱,甘草侧身挡住,右手不动声色按在箱锁机关上,指节微曲,随时准备触发暗格毒针。
“此箱未经许可不得开启。”他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对方冷笑一声,铁钩猛然挑向箱角。甘草旋腕卸力,借势拉开半尺,同时左脚踩住箱体固定栓,纹丝不动。防风趁机后撤三步,背靠残墙,护住身后昏迷的金银花。
就在此时,金银花突然睁眼,目光浑浊却锐利,仿佛穿透了面具下的真实面目。她抬手抓住甘草手腕,力气微弱却坚决,嘴唇开合,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两个字:
“别信……”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再度昏死过去。
甘草盯着她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归于沉寂。他缓缓点头,像是回应她的警告,也像是对自己许下承诺。他松开箱锁,任由对方查验。
青铜面具人打开夹层,取出那枝编号壬戌-七的金银花干枝,对着晨光细看。光线穿过枯萎花瓣,映出内部纤维纹理。
片刻后,其中一人低声说:“颜色对,但气味不对。”
另一人冷笑:“换了壳,没换心。”
甘草不动声色,只将药囊移至身前,掩住袖中手指的轻微颤抖。他记得昨夜火光下,残卷末页还有一行极小批注,未曾细读——
“若疫起西北,当察水源第三阶滤池石缝。”
此刻,他站在军营外,远远望见水塔下方,一道细流正从破损管道渗出,水流表面泛着诡异油光,如同被风吹皱的铜镜,映着天边初露的微光,也映出他心底那一抹越来越清晰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