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赵天虎声音哑,“王振国的人找我,说只要我放他们进来改装设备,就帮我哥减刑。我说要考虑。他们走后,我就把图纸偷出来,放在你自行车上。”
“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我不信别人。”他抬眼,“但我信你修过的那台收音机——它到现在还在响,一点没坏。你没骗我爹。”
陈默停了下手。
他想起那台“春雷牌”,是他特意加了稳压电容的。没想到,真能撑这么久。
“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怕。”赵天虎咧嘴一笑,带出血,“可我更怕,以后我侄子问我,‘我爸当年是不是个怂包’。”
陈默也笑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赵天虎的肩膀。没说什么,但那一下,比任何话都清楚。
公安收队前,把那张“信号中继图”交给了陈默,说是关键物证,让他妥善保管。他把图纸折好,放进内袋,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电器的警报模块,确认没被破坏。
走出修车铺时,天边已有些发灰。巷口停着一辆警用摩托,骑手冲他点头示意,是技侦科的熟人。
陈默没骑车,沿着来路往回走。校园在东边,走快点,天亮前能到。
他路过一家还亮着灯的早餐铺,买了两个烧饼,边走边吃。油纸包着的烧饼有点凉了,但他不在乎。
走到校门口,守门的老张正打着哈欠开铁栅栏。看见他,愣了下:“小陈?这么早?”
“通宵做实验。”他含糊应了句,抬脚迈进去。
水泥路两旁的梧桐树影斑驳,晨风一吹,叶子沙沙响。他走过广播站,塔顶的红灯还在闪,像只不眠的眼睛。
他没停步,径直朝实验楼走去。
楼下值班室的灯亮着,李文博趴在桌上打盹,桌上摊着份没写完的新闻稿。陈默路过时,脚步顿了顿,从包里摸出瓶汽水,轻轻放在窗台上。
然后他继续往上走。
五楼走廊尽头,实验室门锁着。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反手关上。
屋里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他走到桌前,打开笔记本,在“修车铺”三个字后面打了个勾,写下一行新字:
设备已缴,路径可溯,目标:校内内鬼。
他合上本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天边刚透出一点亮色,像谁用笔尖蘸了水,在黑布上点了一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