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车停在实验楼后头那条窄巷里,熄火时顺手拔了钥匙,钥匙串哗啦响了一下。他没急着下车,先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七分。这个钟点,整栋楼本该黑灯瞎火的,可三楼东边那扇窗户,窗帘缝里漏出一线光。
他推门下车,脚步轻得像是怕吵醒谁。走廊的声控灯老了,走两步亮一盏,明明灭灭地照着水泥地。拐角处的消防箱玻璃裂了道纹,像是刚被什么撞过。他停下蹲下身,摸了摸墙根,指尖沾上层黏糊糊的东西。
“工业固化胶。”他低声念叨,语气里没有惊讶,倒像是确认了什么。
推开实验室铁门,一股刺鼻味儿扑面而来。主控台键盘被封死了,缝里渗出灰白色的凝固物;示波器屏幕裂了,线头全被剪断;最里头那台量子信号发生器敞着壳,里面灌满了透明树脂,活像琥珀裹住了只精密昆虫。
陈默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戴上时眼神却沉了下来。他走到角落工具柜前,拉开第三格抽屉,取出支银灰色喷枪。这东西看着像焊枪,握柄上却有个小屏幕,数字跳动着温度和频率。
他先对着主控台按下扳机。喷口喷出股几乎看不见的蒸汽,胶体表面立刻泛起细密气泡,慢慢软化成半流体。他用镊子轻轻刮掉残渣,底下完好的电路板露了出来。
“高频震荡模式,三百二十度,刚好化开胶,又不伤零件。”他自言自语,“你们要是早十年来,我可能真得抓瞎。”
不到十分钟,主控台就恢复了供电,指示灯挨个亮起来。他正要修下一台设备,耳朵忽然动了动——门外走廊传来极轻微的摩擦声,像是鞋底蹭过防滑垫。
他没抬头,继续调参数,左手却悄悄把喷枪切换到侧面凹槽,那里藏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同时右脚往后挪了半步,鞋跟正好踩中地砖某处松动的地方。
三秒后,铁门被猛地踹开。
三个蒙面人冲进来,举着黑色手枪,枪口泛着微弱的蓝光——电子点火系统正在预热。带头那个低吼:“别动!举手!”
陈默站在原地,连肩膀都没晃一下。他不紧不慢地把喷枪放桌上,抬起双手,掌心朝外。
“你们来晚了。”他说,“我等了整整四分钟。”
对方愣了愣。
就这半秒工夫,陈默右脚一拧,地砖下沉半厘米,地面深处传来几乎听不见的“咔嗒”声。
整间实验室突然嗡嗡作响。
空气像是被无形磁场搅动了,灯光闪了闪,所有枪械内部爆出细碎火花。三人手里的武器还没扣扳机,弹匣就接连炸开,金属碎片飞溅却没能击发,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随后悬停片刻,排成一组扭曲但清晰的字母。
没人认得那是什么文字,但陈默知道。
是俄文。
“再见。”
三个入侵者踉跄后退,其中一个捂住耳朵跪下去,指缝渗出血。他们的耳机显然内置了通讯模块,刚才那道电磁脉冲直接烧毁了音频芯片,连带损伤了听觉神经。
陈默从桌下摸出护目镜戴上,走到倒地那人跟前,蹲下来翻他袖口。布料内侧绣着一行小字:R-7/12。
“塔林港仓库来的?”他轻声问,“老师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