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退去的山谷,死寂得可怕。满地冰雕维持着生前的狰狞姿态,在稀薄的天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刺骨的寒意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术法残留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林晏半跪在地,紧紧抱着昏迷的苏辞,感受着她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几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仍在脑海中回放——苏辞体内爆发的恐怖冰魄之力,那神秘莫测的蓝色流光,以及术士首领惊骇退走的画面。
是谁?那冰壁裂缝中隐藏的存在,是敌是友?
他强忍着肩胛伤口和体内余毒带来的双重痛楚,警惕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那道射出流光的冰壁裂缝。那里此刻寂静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多……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林晏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还在,但礼数不能缺,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信息。
没有回应。只有寒风刮过冰面的呜咽声。
阿月挣扎着爬过来,简单处理了自己腿上的箭伤,脸色苍白地低声道:“那位……存在……好像……走了……”
林晏眉头紧锁。对方出手相助,击退强敌,却又悄然离去,不愿现身。这行为透着古怪。是有所顾忌?还是另有所图?
他低头查看苏辞的情况。她眉心的冰晶纹路已经隐去,指尖的冰鳞印记也恢复了之前那种淡金边幽蓝的稳定状态,只是光芒更加内敛。同命契的感应依旧微弱,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坚韧,仿佛经历了一次淬炼。那股外来的蓝色流光,似乎并未伤害她,反而像是……**加固**了她体内的冰魄本源,帮助她暂时压制住了青符邪力的反噬?
这让他对那未知存在的善意多了几分相信。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术士首领虽然退走,但绝不会善罢甘休,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林晏挣扎着站起身,将苏辞重新背好。他检查了一下从蜡黄脸汉子和营地搜刮来的物资,干粮和清水所剩不多,但足够支撑几日。那些信件和地图残片被他小心收好,这是重要的情报。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我需要处理一下伤势和余毒。”林晏对阿月说道。他中的“蚀灵散”毒性虽被压制,但并未根除,一直在侵蚀他的经脉和灵力,必须尽快逼出。
阿月点点头,强忍腿痛,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山谷另一侧一条被冰挂遮掩的狭窄缝隙:“那边……好像能出去……通往……一片……废弃的……矿坑……那里……地形复杂……容易躲藏……”
矿坑?林晏心中一动。复杂的地形确实利于藏身和躲避追踪。
两人不再犹豫,互相搀扶着,朝着那条缝隙走去。
穿过漫长的、仅容一人通行的冰隙,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依山而建的废弃矿坑,巨大的矿洞如同野兽张开的巨口,黑黢黢地深不见底。矿坑周围散落着腐朽的矿车、断裂的轨道和早已风化的木质支架,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积雪覆盖了大部分区域,但某些背风处裸露着黑色的岩石。
空气中弥漫着矿石和尘土的气息,与外面的冰雪世界截然不同。
他们找到一个相对完整、可以遮挡风雪的废弃矿工小屋,暂时安顿下来。林晏将苏辞小心安置在角落铺好的干草上,立刻开始运功逼毒。蚀灵散极为阴毒,盘踞在经脉深处,若非他医术精湛且意志坚定,加上苏辞之前无意中散发的寒意似乎也削弱了部分毒性,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阿月则负责警戒,并简单清理了一下小屋。
数个时辰后,林晏缓缓收功,吐出一口带着腥臭味的黑血,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余毒已逼出七成,剩下的需要时间慢慢调理,但至少暂时无碍了。肩胛的伤口也重新包扎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