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分出的苍白触手,看似细小,但其蕴含的“归一”意志却凝练如实质。它尚未触及飞船,银辉就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被冻结,意识核心外围由“律法之种”构筑的防御壁垒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不能硬抗!绝对无法硬抗!
银辉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求生的本能和长久以来磨练出的战斗直觉,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反应。他没有选择加固防御,也没有试图躲避——在这片被规则锁定的空间,躲避毫无意义。
他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事情。
他主动放开了部分对自身信息的“定义”保护,同时将“律法之种”残余的力量,以及从“架构者”碎片中获取的那些关于“虚空之咽”基础框架的知识,全部调动起来。
他不是在防御,也不是在攻击。
他是在……“模拟”!
模拟那股卷向正十二面体的、更粗大的苍白触手所散发出的信息特征!
他将自身和“夜影号”伪装成“虚空之咽”力量的一部分,伪装成另一股扑向“架构者”遗物的“归一”之力。这是一个极其精细而危险的操作,如同在雷暴中放飞一只金属风筝,试图让自己融入闪电。一旦模拟出现丝毫偏差,或者被核心的“虚空之咽”意志识破,他和飞船会在瞬间被彻底“抹平”。
那缕细小的苍白触手,在即将触及“夜影号”的瞬间,猛地停顿了一下。它那纯粹的、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基于规则逻辑的“困惑”。它扫描着眼前的目标,目标的信息结构在它的感知中变得模糊而矛盾,既有不该存在的“异质”特征,又带着一丝与它“同源”的、渴望“归一”的波动。
就是现在!
银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操控着“夜影号”,不是后退,而是顺着那细小触手迟疑时产生的力量间隙,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猛地向前一窜!
他不是冲向安全地带,而是……冲向了那片正在激烈对抗的古铜色正十二面体与巨大苍白触手的战场中心!
这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抉择。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是唯一可能存在生机的地方。他赌的是,那“架构者”的遗物,能够识别出他并非真正的敌人,甚至……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夜影号”险之又险地擦着那缕细小触手和主要触手的边缘,冲入了两者力量交错的狂暴区域。
刹那间,银辉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丢进了绞肉机。
一方是“架构者”遗物散发出的、试图定义一切、稳固秩序的强大力场,另一方是“虚空之咽”代表的、抹杀一切意义的绝对虚无。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这里激烈碰撞、湮灭、再生,形成了一个信息的绝对混乱地带。
银辉的“模拟”瞬间被破开!“律法之种”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情感、认知,都在被疯狂地撕扯、剥离。他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飞旋,听到无数混乱的噪音在脑海中嘶鸣。
他紧紧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闷哼,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古铜色的正十二面体。
快!快注意到我!我需要……连接!
也许是他的闯入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也许是“律法之种”那独特的、与“架构者”力量隐隐同源的气息终于被遗物感知到。
就在银辉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的前一刻,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猛地从那古铜色正十二面体中延伸出来,如同一条救生索,瞬间缠绕住了“夜影号”,并将其拉向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