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那神秘低语提供的路径航行,是一种极其诡异和耗费心神的体验。银辉不能依靠常规的传感器,只能完全依赖灵魂深处“三火一种”融合后带来的、对信息层面的超强感知。
他“驾驶”着“渡鸦号”,并非在三维空间中直线前进,而是在一片由混乱原始信息构成的“海洋”中,沿着一条不断扭曲、折叠的“安全通道”蜿蜒前行。这条通道并非物质存在,而是那片“信息汤”中,相对稳定、“归寂”之力较弱的区域,如同激流中的暗礁缝隙。
飞船的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加速,都需要银辉提前预判通道的走向和“归寂”力量的波动。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台超负荷的模拟器,每一秒都在进行着海量的信息处理和规则计算。若非有“圣殿核心”提供庞大的算力支持和“逻辑火种”的精准分析,他早已在这片信息的迷宫中迷失。
奇诺紧紧抓着座椅,脸色苍白。他看不到外面的危险,却能感觉到飞船那不自然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颠簸和转向,以及银辉那凝重到极点的神色。
航行的过程中,银辉也进一步确认了“归寂”之力的可怕。他曾有一次因为计算出现微小的偏差,导致飞船稍微偏离了安全通道。
刹那间,舷窗外那绝对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粘稠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灰暗!飞船外部裸露的金属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失去细节,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缓缓擦去!连飞船内部的信息流都受到了干扰,灯光闪烁,系统报警!
银辉骇然,立刻全力催动力量,将飞船强行拉回安全通道。那股令人心悸的“归寂”之力才如同潮水般退去。但飞船被擦到的那部分结构,已经永久性地失去了一些微观信息,变得异常脆弱。
这还仅仅是边缘地带的轻微接触!真正的“归寂”之力核心区域,恐怕连强大的“架构者”战舰都能在瞬间化为乌有!
这“遗忘边陲”,果然是一片连神明都可能陨落的绝地!
不知航行了多久,在银辉的精神力几乎要再次耗尽时,前方那永恒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光。
那并非物质的光,而是一种稳定的、柔和的、仿佛由纯粹“有序信息”构成的“微光”。它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如同暴风雨中灯塔上最后一盏未曾熄灭的油灯。
随着距离拉近,微光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座……残骸。
一座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风格与“架构者”类似,但却更加古老、更加朴拙的银灰色建筑残骸。它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环形空间站的一部分,断裂处参差不齐,表面布满了撞击和侵蚀的痕迹,许多结构已经扭曲变形,甚至部分区域呈现出被“归寂”之力侵蚀后的、令人不安的灰色。
那点“微光”,正是从这座残骸中心区域的一个尚且完好的球形结构中散发出来的。它如同这座死亡巨兽依旧跳动的心脏,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的黑暗与虚无。
这就是“守望者残骸”?那个低语中提到的,可能提供庇护的地方?
银辉操控着“渡鸦号”,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能感觉到,残骸周围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弱、但依旧在运转的防护力场,正是这个力场,在一定程度上抵御了“归寂”之力的侵蚀,保存了那点最后的“微光”。
“渡鸦号”如同疲惫的旅人,缓缓驶入残骸的一个巨大破口,最终在内部一个相对宽敞、似乎曾是机库的区域停了下来。这里的空气冰冷而死寂,充满了金属和尘埃的味道,但至少,那股令人窒息的“归寂”之力被隔绝在了外面。
他们……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