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他猛然清醒,喘息急促,抬手抹去额角冷汗——却不知自己已在药力作用下,泄露了心中最深的恐惧。
孙宫女屏息静气,眼角余光飞快扫过他唇形,默默记下关键词语。
“传膳吧。”他挥了挥手,声音里是无尽的疲惫,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
孙宫女低低应了一声“是”,悄然退下。
午时,太医院。
地窖深处,阴冷潮湿,石壁沁出水珠,滴答落在药篓上,节奏缓慢而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药草的霉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根气息。
陈太医正领着几名心腹,对照着一份崭新的名册,重新编排宫中所有医官的轮值。
羊皮纸上墨迹未干,笔尖划过时发出沙沙轻响。
昨夜政变,太医院亦有数人牵涉其中,如今正是清洗门户、安插亲信的最好时机。
忽然,他目光一凝,停在一名正在角落里整理药柜的老医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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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背影佝偻,动作迟缓,却在翻检《百草毒经》时,神色慌张,趁人不备,飞快地将一张纸条塞入袖中。
陈太医不动声色,缓步走过去,靴底踩在湿滑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拍了拍老医正的肩膀,和颜悦色地笑道:“王医正,这几日辛苦了。宫中新得了一批上好的血燕,回头我让药童给你送些去,补补身子。”
那王医正吓得魂飞魄散,肩头一抖,勉强挤出笑容:“多谢……多谢副使大人。”
待他走后,陈太医从他刚刚翻检过的药典中,抽出一本《百草毒经》。
书页间,赫然夹着一张誊抄了一半的“醉骨散”配方,墨迹未干,散发出淡淡的硝石气味。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筋骨酥软,内力尽失。
陈太医冷哼一声,将配方收起,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亥时换岗,北门接令。”
他将这张假条,悄悄塞回了《百草毒经》的原处,指尖沾上一点药粉,掩盖痕迹。
这是苏烬宁昨日便已授意的诱饵,专门为宫中潜藏的暗线所设。
同一时刻,一道黑影翻过宫墙,直奔西苑烬安亭。
不过半炷香工夫,那份“北门接令”的假情报,便已摆在了苏烬宁案头。
未时三刻,烬安亭密室。
此处是苏烬宁临时设立的指挥核心,由青鸢手下最精锐的十二名死士日夜护卫。
烛火在铜灯罩中跳跃,映得墙上地图轮廓忽明忽暗。
一名负责情报的谋士黄先生疾步而入,脚步急促,靴底带进一丝外廊的夜露气息,神色凝重:“主子,探子回报,西山营副将魏将军,昨夜子时秘密会见了一名蒙面人,地点就在城南乱葬岗外的老槐树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空气骤然凝滞。
西山营是京郊三大营之一,虽未直接参与叛乱,但态度一直暧昧不明。
魏将军此刻与人密会,极可能是叛乱余党在试图策反京郊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