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在营区西侧,是一排排青砖瓦房,每间房门口都挂着块小木牌,写着住户的名字和职务。陆沉舟住的那间在最里头,门口堆着些过冬的煤块,窗户上贴着张旧报纸,挡住了里面的光景。他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煤烟味飘出来 —— 看来是提前生了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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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不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掉漆的木柜;里间有一张双人床,床头放着个军绿色的枕头,旁边还有个小床,应该是给冬冬准备的。墙角堆着几个纸箱,上面印着 “军用物资” 的字样,想来是他平时用的东西。
“娘,您先坐,我去烧点水。” 林晚秋放下布包,就往小厨房走。陆老太却拉着她,小声说:“让沉舟去,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她这话是说给陆沉舟听的,想让儿子在儿媳面前表现表现。可陆沉舟像是没听见,正蹲在地上给冬冬脱棉鞋,动作笨拙却仔细,还不忘叮嘱:“地上凉,别光脚。”
林晚秋没理会陆老太的暗示,自顾自进了小厨房。厨房很小,只有一个土灶和一个水缸,水缸里结着层薄冰。她掀开锅盖,里面空空的,只有个豁了口的铁锅。她从布包里掏出从娘家带来的玉米面,又拿出几个鸡蛋 —— 这是她特意留着给冬冬补身子的,想着到了部队能做碗鸡蛋羹。
刚要生火,就见陆沉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铁皮水壶:“水缸里的水是前几天的,冻住了,我去锅炉房提桶热水。” 林晚秋点点头,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前世书中把陆沉舟写得冷漠又刻板,可刚才他对冬冬的样子,分明带着父亲的温柔,或许,这个男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陆老太在里屋翻着带来的东西,突然拿着个蓝布包出来,压低声音对林晚秋说:“晚秋,你把这个给沉舟送去,是我给他缝的护膝,里面塞了羊毛,冬天站岗能暖和点。” 林晚秋接过布包,触手温热,知道是陆老太连夜赶制的。她心里一动,觉得这老太太虽然刻薄,对儿子倒是真心疼。
陆沉舟提水回来时,林晚秋已经把玉米面和好,正准备烙饼。他把水壶放在灶台上,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眉头又皱了皱:“营里有食堂,不用自己开火。” “食堂的饭菜哪有家里的合口?冬冬还小,得吃点软和的。” 林晚秋头也不抬,把面团擀成饼,贴在烧热的锅壁上,“再说,咱们娘仨刚到,总不能天天去食堂麻烦人家。”
陆沉舟没再说话,却没走,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鬓角有根碎发垂下来,随着擀饼的动作轻轻晃动。他突然发现,这个媳妇好像跟他印象中不一样 —— 以前听家里人说,她是个 “好吃懒做、只会跟知青瞎混” 的姑娘,可刚才在登记处,她应对李建国时大方得体,现在擀饼的动作也熟练,丝毫没有 “懒” 的样子。
“爸,你看妈妈烙的饼,好香!” 冬冬跑进来,拉着陆沉舟的手往灶台边拽。陆沉舟被儿子拉着,不得不往前走了两步,正好闻到饼香混着玉米面的甜味,肚子竟真的饿了 —— 他从哨所回来就没好好吃顿饭,刚才在营部只喝了碗粥。
林晚秋把烙好的饼取下来,用盘子装着,又打了两个鸡蛋,做成鸡蛋羹。陆老太看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说:“还是家里做饭香,比食堂的窝窝头强多了。” 陆沉舟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玉米的香甜在嘴里散开,竟比他在食堂吃的白面馒头还合口。他看了林晚秋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说了句:“明天我去后勤领点粮票和煤票,以后开火方便。”
这话虽短,却让林晚秋心里松了口气 ——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 “以后”,说明他心里已经认可了她们娘仨的存在。她给冬冬盛了碗鸡蛋羹,又给陆老太递了块饼,自己才拿起一块慢慢吃着。
饭吃到一半,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李建国拿着个文件夹走进来:“陆营长,这是明天营部会议的通知,还有您母亲和爱人的家属证,刚才忘了给您。” 他把证件递过来,笑着对林晚秋说:“林同志,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家属院的嫂子们都很热情,明天我让张嫂子来跟您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