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指尖的玄镜还凝着最后一缕淡金色的骨相光晕,镜面上苏清鸢的虚影便如碎冰般消融,只余下镜心一道若隐若现的青黑色纹路,像极了方才在骨相里瞥见的那截嵌在岩层中的青铜锁链。他猛地攥紧镜面,冰凉的镜体竟透出一丝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掌心的纹路往骨头缝里钻——方才玄镜照骨时,那道锁链缠上苏清鸢脊椎的触感太过真实,此刻他后颈的皮肤还泛着发麻的凉意。
“林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赵鹏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跑完外勤的气喘,“刚接到辖区派出所的消息,城西那处拆迁区,今早发现了具浮尸,死状……有点邪门。”
林锐猛地回头,玄镜被他迅速揣进内兜,镜沿蹭过衬衫下摆,留下一道浅淡的金痕。他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指节叩了叩桌角:“详细点,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还没,”赵鹏举把手里的现场照片往桌上一摊,指尖点着最上面那张,“尸体是在拆迁区的积水潭里漂着的,浑身皮肤发乌,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但脖子上没勒痕,反而后背上有几道平行的血印子,跟……跟鞭子抽的似的,可那血印子边缘是圆的,不像是鞭梢弄出来的。”
林锐拿起照片,照片里的积水潭泛着墨绿色的浑浊,尸体仰面漂在水面,领口被泡得发白,后背上三道青黑色的印记格外扎眼——那印记的间距、弧度,竟和玄镜里青铜锁链的链节间距分毫不差。他呼吸一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走,去现场。”
警车驶离市局时,天边正飘着细密的雨丝,打在车窗上洇出一片模糊的水痕。林锐靠在副驾座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内兜里的玄镜,镜体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他想起苏清鸢消失前说的那句“骨相牵,因果相”,难道城西的浮尸,和苏清鸢的骨相之谜有关?
拆迁区在城西的老城区,断壁残垣间积着雨水,踩在碎石路上能听见鞋底碾过玻璃碴的脆响。警戒线外围着几个早起的居民,对着积水潭指指点点,议论声顺着雨丝飘进林锐耳朵里:“这地方邪门得很,上个月就有人说半夜听见锁链响,现在果然死人了……”
“可不是嘛,听说这拆迁区以前是个大杂院,几十年前好像死过个女的,也是掉水里淹死的……”
林锐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负责现场维护的民警:“几十年前的溺亡案,有记录吗?”
民警愣了愣,挠了挠头:“这我还真不清楚,这片老城区拆迁前,派出所的档案都移去市局档案馆了,得回去查。”
法医小李正蹲在积水潭边,见林锐过来,起身递过手套:“林队,尸体刚捞上来,体表温度很低,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后背的印记不是生前造成的,是死后被什么东西压出来的,而且你看这里——”他指着尸体的手腕,“手腕上有圈淡紫色的勒痕,像是被细绳勒过,但没破皮,更奇怪的是,死者的指甲缝里没有泥沙,反而有少量青铜锈。”
“青铜锈?”林锐心头一紧,戴上手套捏住死者的手腕,勒痕的位置正好和玄镜里锁链缠上苏清鸢手腕的位置重合。他抬头看向积水潭中央,潭水浑浊不堪,深处隐约能看见一截露出水面的断墙,墙面上似乎刻着什么图案。
“老赵,让人把潭水抽干,注意水下的东西,尤其是金属物件。”林锐话音刚落,赵鹏举已经招呼着技术科的人架起抽水泵,轰鸣的马达声打破了拆迁区的寂静。
雨还在下,林锐走到那截断墙前,断墙表面爬满青苔,他用手指蹭掉青苔,墙面上露出几道模糊的刻痕——是一道锁链的图案,锁链的末端缠着一朵莲花,莲花的花瓣上刻着一个“苏”字。
“苏……”林锐喃喃自语,玄镜在兜里突然发烫,他猛地掏出镜子,镜面上的青黑纹路竟和墙面上的锁链图案完全重合,镜心泛起一阵涟漪,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潭边,手里攥着一截青铜锁链,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转身时,林锐看清了她的脸——和苏清鸢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决绝。
影像转瞬即逝,玄镜恢复了平静,只余下镜面上淡淡的水汽。林锐攥着镜子,指节泛白,他想起苏清鸢之前说过,她的祖辈曾在龙都做过古董生意,难道这个穿旗袍的女人,就是苏清鸢的祖辈?
“林队,抽干了!”赵鹏举的喊声打断了林锐的思绪,他快步走到潭边,抽干水的潭底露出一层厚厚的淤泥,淤泥中央躺着一截青铜锁链,锁链的一端嵌在潭底的岩层里,另一端缠着一个莲花形状的青铜锁,锁身上同样刻着“苏”字。
技术科的人小心翼翼地把锁链挖出来,锁链约莫两米长,链节上布满铜锈,却依旧能看出做工精细,锁芯的位置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强行撬开的。林锐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锁链,锁链瞬间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玄镜再次发烫,镜面上浮现出一行小字:“骨音引煞,锁魂渡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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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音?”林锐皱眉,他想起苏清鸢骨相里的那道锁链,难道“骨音”就是锁链发出的声音?
“林队,死者身份确认了!”一个年轻警员拿着平板跑过来,“死者叫张磊,三十五岁,是这片拆迁区的钉子户,上周还因为拆迁补偿的事和开发商闹过矛盾,而且……他三年前因为盗窃古董被判过刑,出狱后一直没正经工作。”
林锐接过平板,张磊的档案里夹着一张出狱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张磊眼神阴鸷,嘴角叼着烟,手指上戴着一枚青铜戒指——戒指的款式,和潭底青铜锁的莲花图案一模一样。
“这戒指,查来源了吗?”林锐指着照片里的戒指。
“查了,”年轻警员点头,“这戒指是张磊三年前盗窃时从一个古墓里偷出来的,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没算在赃物里,他一直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