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燃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经亮了,但屋里还是昨晚那盏没关的台灯在撑着光。他坐起身,后颈有点僵,昨晚就在这张椅子上睡着了,笔记本还开着,屏幕上是几个未关闭的数据窗口,已经被系统自动锁定。
周小胖发来的消息在凌晨三点停了下来,最后一条是:“燃哥,时代广场那边播完三轮了,老外开始拍短视频了。”
他没回。
手机放在桌角,屏幕朝下,像是怕看见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有点发麻,昨天紧握的易拉罐还没扔,捏得变了形,像一团被踩扁的废铁。
厨房传来轻微响动。
他抬眼望去,夏洛璃正站在冰箱前,背对着他,穿着那件常穿的改良汉服裙,双马尾扎得一丝不苟。她拿出一盒牛奶,倒进杯子里,没加热,也没加糖,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早。”他开口。
她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工作台,把牛奶放下,耳机戴上。音乐声漏出来一点,是《残响》原声带的第一首曲子——那部三年前的小众话剧,也是他用来证明自己清白的作品。
他知道她在听什么。
也知道她想听出什么。
桌上摆着早餐,是他昨晚睡前准备好的:煎蛋、吐司、热豆浆。旁边放着一颗草莓味棒棒糖,包装纸擦得锃亮,是他翻了三个口袋才找到的最后一颗。
她一眼没看。
只翻开最上面的设计稿,纸页哗啦作响,像一场无声的抗议。
陈星燃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把易拉罐扔了进去,顺手摸了摸裤兜——空的。以前她总会顺手塞一颗糖给他,说是“防止你装大人”,现在连这个习惯都停了。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半小时后,夏洛璃出门开会,门关得很轻,但那一声“咔哒”听得人心头发紧。
陈星燃从门缝里确认她走了,才悄悄溜进她工作区,手里攥着一叠打印纸。
那是他熬了两个通宵整理的《基础建模操作指南》,不是随便搜来的教程,而是结合未来系统预演中她即将面对的国际评审技术门槛,专门挑出的核心模块:UV展开、骨骼绑定、动态渲染参数设置……每一页都做了标注,甚至画了简笔示意图。
他一页页小心地夹进她的设计草图之间,顺序对齐,不露痕迹。最后一张,他在右下角画了个笑脸,下面写了一行字:
“学会这个,下次凤凰就能自己飞了。”
那是她去年设计的一组国风机械凤凰系列,因为无法用3D建模呈现动态效果,被评审团质疑“概念大于实现”。后来他偷偷用系统预演看到三年后的科技秀场,全息投影+AI建模已是标配,知道她迟早要跨这道坎。
他不想她再被拦在外面。
可他又不能说。
说明书放回去时,他的手指顿了一下。其实他可以换个方式——比如直接教她,或者说是周小胖推荐的课程。但他怕她问“你怎么懂这些”,更怕她追问“你到底还会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于是他选择了最笨的方式:藏起来,让她自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