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质疑你。"林暮的声音更小了,几乎要被风吹散,"也不该说不考了......"
说到"不考了"三个字,他的喉咙突然哽住了。昨天江川吼他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眼睛红得吓人,像头被惹毛的小兽。那时候他只觉得委屈,现在想想,江川大概比他还难受——他那么努力地赚钱,那么用力地想让他走出去,自己却说要放弃。
"操。"
江川突然低骂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把林暮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见江川的耳朵红了,不是冻的那种红,是从里往外透的红,像被火烤过。林暮突然想起速写本里画的江川,有一页是江川蹲在废品站翻零件,阳光照在他耳朵上,也是这样红通通的。
"走了。"江川转身就往家属院外走,脚步快得像在逃,"修车铺还有活儿没干完。"
林暮愣了愣,赶紧跟上去。书包拍打着后背,里面的馒头硌得慌。他看着江川的背影,心里那块冻住的地方,好像开始慢慢化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谁也没说话。风卷着煤烟味,呛得人嗓子疼。路边的梧桐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像只手,抓着灰蒙蒙的天。林暮踢着脚边的石子,石子滚了滚,撞在江川的脚后跟,江川没回头,脚步却慢了半拍。
"江川,"林暮快跑两步,跟他并排走,"你早上给我的馒头,我还没吃。"
江川"嗯"了一声,没看他,眼睛盯着前面的路。
"还热着。"林暮又说,声音比刚才大了点,"在书包侧袋里。"
江川的脚步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了半天,没抖出烟来。"操,没了。"他把烟盒揉成一团,扔到路边的垃圾堆里。
林暮看着他的侧脸,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睫毛影。他突然想起江川昨天塞给他馒头时的样子,手指上沾着油污,塑料袋被捏得皱巴巴的,却把馒头捂得严严实实。
"前面有卖包子的。"江川突然开口,指着前面路口,"王记包子铺,他家肉包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