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安抚地摸了摸狗蛋圆滚滚、散发着温润热度和奇异道韵的小脑袋,感受着掌心下那如同孕育着一个小宇宙般的澎湃能量,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位南宫家的化神剑修。
“这位道友,看来你要的东西,有点不巧,已经被我家这不懂事的小家伙当零嘴儿给消化了。”李逍遥的声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轻松,甚至还摊了摊手,“强扭的瓜不甜,强要的丹…也没了。何必执着呢?”
“你——!”赤红身影气得周身剑气一阵剧烈翻腾,空间都为之扭曲!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冻结整个悬壶殿废墟!他死死盯着李逍遥怀里的狗蛋,又看向李逍遥那张可恶的笑脸。金丹的气息确实还在,但已经与那只古怪小兽的生命气息紧密相连,强行剥离,恐怕只会彻底毁掉那残存的道果!这简直…这简直比直接毁了金丹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身上的赤红剑气疯狂涌动,似乎在酝酿着惊天动地的含怒一击,将眼前这一切连同那只该死的小兽彻底湮灭!然而,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精纯的剑意,如同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李逍遥身上弥漫开来,锁定了他的气机!
这股剑意…看似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恐怖意境!让这位南宫家的化神剑修,心中警兆狂鸣!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撑伞的、笑得人畜无害的家伙,极度危险!其危险程度,甚至远超那只吞了金丹的畜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呜……呜哇——!!!”
一阵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如同死了亲爹亲娘又被人刨了祖坟的嚎啕大哭,猛地从悬壶殿那残破的正门外传来!这哭声是如此巨大,如此凄惨,如此具有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废墟中死寂的对峙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位杀气腾腾的化神剑修,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悬壶殿那扇勉强还挂着点门框的、巨大的、镶嵌着无数灵石和防御符文的殿门处,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然后“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了一片狼藉的瓦砾和丹药残渣之中。
来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象征着丹鼎宗最高权柄的紫金色云纹道袍,头戴象征着宗主身份的九阳冠。只是此刻,那身价值连城的道袍沾满了黑灰和不明粘稠液体,九阳冠歪斜着,几缕灰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上。
正是丹鼎宗宗主,丹阳子!
他冲进来的瞬间,目光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凝固了。
没有穹顶的天空裸露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照亮了如同被无数头太古凶兽蹂躏过的废墟。曾经矗立着无数药架、摆放着无数珍稀丹药、灵材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倒塌的木架、碎裂的玉瓶、满地五颜六色但混合着焦黑污渍的丹药糊糊。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药香、金属腥气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灵能暴走后的混乱味道。
那些象征着丹鼎宗传承与骄傲的巨大丹炉!东倒西歪!残破不堪!有的被砸扁,有的被洞穿,炉壁上布满了裂痕和撞击的凹坑,炉内珍贵的炉火精华早已泄尽,只剩下冰冷的残骸。灵药粉末、珍贵的灵液如同垃圾般泼洒得到处都是,混合着泥土和碎石,被踩踏得一塌糊涂。
最刺眼的,是大殿最深处,那尊倒塌在地、断裂成数块的庞然大物——周天星辰鼎的残骸!那巨大的、象征着宗门希望的鼎身,此刻如同一条被斩断的巨龙,无声地诉说着毁灭!鼎身上铭刻的玄奥星辰图黯淡无光,断裂处露出的内部结构,也如同被野兽啃噬过一般!
“啊…啊…啊……”丹阳子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白上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手指死死抠进身下的瓦砾碎石之中,指尖瞬间被割破,鲜血混着泥土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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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还是他那耗费无数心血、引以为傲的悬壶殿吗?这还是那炼丹圣地、丹鼎宗核心中的核心吗?!
这分明是…是刚刚被天劫犁过、又被域外天魔洗劫过的垃圾场!
“我的…我的炉…我的丹…我的鼎…我的殿啊!!!”积蓄到顶点的悲痛和绝望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丹阳子猛地仰起头,对着那破碎的穹顶裂口,发出了一声足以震碎云霄、令闻者落泪的凄厉惨嚎!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绝望,比之前任何一位长老的哀嚎都要浓烈百倍!那是毕生心血被毁、宗门根基被掘的灭顶之痛!
“完了!全完了!丹鼎宗…万年基业…毁于一旦啊!!”他一边哭嚎,一边用沾满血污和黑灰的手,疯狂地捶打着地面,状若疯癫!“列祖列宗!丹阳子无能!丹阳子愧对你们啊!!!”
他看到了远处倒塌的星辰鼎残骸旁,那个被狗蛋啃下来的、足有脸盆大小的、边缘还带着清晰牙印的暗金色炉角碎片。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将那沉重的炉角碎片死死抱在怀里,如同抱着自己夭折的孩子。
“鼎…我的鼎啊…你怎么就…怎么就碎了啊…呜呜呜…”他抚摸着那冰冷的、带着狗蛋牙印的断口,泪如泉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一宗之主的威严?只剩下一个心碎欲绝、失魂落魄的可怜老头。
“宗主!” “师尊!” 几个侥幸存活、还能动弹的长老和核心弟子,看到宗主如此模样,也悲从中来,挣扎着想要靠近,却被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浓烈的、近乎实质的绝望悲意所阻,只能远远跪倒,跟着一起痛哭失声。整个悬壶殿废墟,彻底被一片绝望的悲声所笼罩。
穹顶裂口处,那位南宫家的化神剑修,冰冷的赤红眼眸扫过下方如同末日坟场般的景象,扫过那抱着炉角碎片哭得撕心裂肺的丹阳子,最后又落回到李逍遥和他怀里那只探出脑袋、似乎还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的金色小兽身上。
他身上的杀意和剑气依旧翻腾,但那份锁定目标的决绝,却在这种荒诞而巨大的悲怆场景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和动摇。和一个已经彻底崩溃、宗门基业尽毁的丹鼎宗纠缠?和一个能无声无息锁死自己气机的神秘剑修死磕?只为了那只肚子里可能还残留着些许金丹道韵的畜生?
理智告诉他,这极其不智!金丹道韵再珍贵,也远不如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大计重要!那撑伞的家伙,深不可测!
然而,让他就此退走,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眼睁睁看着金丹被吞,宗门被毁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杀意起伏不定之时。
李逍遥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头顶那致命的威胁和周围悲怆的气氛。他低头,对着怀里探头探脑的狗蛋,用一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人听见的“悄悄话”语气说道:“狗蛋,吃饱没?吃饱了咱们该走了。你看人家宗主哭得这么伤心,咱们留在这儿,多不厚道?多影响人家发挥?”
“叽叽!”狗蛋用小脑袋蹭了蹭李逍遥的手心,表示自己吃得很饱,很满足。
“嗯,吃饱了就好。”李逍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废墟,目光扫过那些散落在瓦砾中、虽然沾满了灰尘污渍但依旧散发着各色灵光、价值不菲的丹药,以及一些没有被彻底摧毁、只是被震落在地的丹药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