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哥！小机灵！”牛犇犇猛地转身，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形，他指着摊车上堆积如山的冥币和疯狂的地狱食客，“他…他们有的是钱！是阴间的钱！可…可我们人间…用不了啊！”他又指着爆满的人间钱罐，“我们缺的是阳间的现钱！进货！买菜！交保护费（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没完全回过神的丙戌-7）…都要现钱！”

小主，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猛地一拍油腻腻的摊车案板（震得上面几块烤肉都跳了起来），对着混乱的队伍发出一声破音的嘶吼：

“都——听好了！”

这一嗓子，盖过了啃铁签的咔嚓声和鬼哭狼嚎。

所有目光（包括非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曾经唯唯诺诺的摊主身上。火光映照下，牛犇犇那张苦瓜脸上，竟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俺老牛今天！推出！阴债阳偿套餐！”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赌徒气势，“现钱不够的阴间客官！听好了！”

他抓过一大把空白的、油乎乎的硬纸板（原本是打包盒盖），拿起一块烧焦的木炭，用尽全身力气，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大字，然后高高举起：

【套餐A：烤羊肉大串x5 + 忆苦思甜茶x1 + 特供王铁柱头皮屑防伪NFT x1】 【原价：199（茶钱）+ 50（肉串）= 249元】 【阴债阳偿特惠价：仅需在指定火盆焚烧等值冥币，当场抵扣现金249元！】 【套餐B：铁签畅啃套餐（含沾油带屑特级铁签10根）】 【原价：100元】 【阴债阳偿特惠价：焚烧冥币抵扣100元！】 【注：冥币与人民币汇率，按最新黑市…不！按俺老牛良心价：10亿冥币=1元人民币！量大从优！童叟无欺！现场焚烧！现场抵账！】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啃铁签的咔嚓声都停了。所有阴间食客，从饿死鬼到判官，从火鬼到水鬼，甚至连那几个骷髅兵，眼眶里的魂火都凝固了，呆呆地看着牛犇犇举着的、歪歪扭扭的牌子。

焚烧冥币…抵现金？现场烧？10亿冥币当1块花？ 这操作…太骚了！骚得突破了阴阳两界的认知边界！

“烧…烧俺的纸钱…就能真吃上肉？”最先啃铁签的饿死鬼喃喃道，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它在阴间穷得荡气回肠，唯一的资产就是阳间后代逢年过节烧来的、堆积如山却毫无用处的冥币！那些东西在阴间擦屁股都嫌硬！

“判官大人！快！快把咱们库房里那些占地方的旧票子都拿来！”一个鬼差激动地扯着判官的袖子。

“烧！俺有一屋子！都给俺换成铁签！”火鬼身上硫磺味暴涨。

“烧！现在就烧！”群鬼沸腾了！它们争抢的不再是铁签，而是冲到牛犇犇面前，将大捆大捆、花花绿绿、面额动辄“壹佰亿”、“天地银行”的冥币，如同扔废纸般砸向牛犇犇脚边！

“炉…炉子！快！整个炉子！”牛犇犇也被这架势吓到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急吼吼地对王铁柱喊。

王铁柱反应神速，一脚踹翻旁边一个装废炭的破铁桶。“就它了！”他三两下清空铁桶，将桶底砸穿几个洞透气，往地上一墩，“火盆有了！谁先来？”

“俺！”饿死鬼第一个扑上来，将怀里一大捆印着“万亿通宝”的冥币（不知从哪个坟头扒拉来的）狠狠塞进铁桶，“哧啦”一声，牛犇犇哆嗦着用烧红的炭块点燃了纸钱一角。

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火光跳跃，映照着群鬼或贪婪或狂喜的脸庞。厚重的、带有浓郁檀香朱砂和劣质油墨气味的纸灰，如同黑色的蝴蝶，随着热浪翻卷着向上飘飞。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飘飞的黑色纸灰，并未像寻常焚烧物灰烬那样随风四散，或是落得满地狼藉。它们在脱离火焰、升腾至离地约半米高度时，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违背重力法则般缓缓下沉！如同黑色的细雪，轻柔而均匀地飘落，覆盖在烧烤摊周围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上，以及那些裸露的、被无数脚步磨得光滑的破碎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