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人们低声议论着,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贵族要打仗,因为他们靠战争赚钱,而我们流血,我们挨饿!”一个码头工人对着同伴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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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越收越多,面包越来越贵,我们的命却越来越不值钱!”一个纺织女工咬牙切齿。
“那些贵族老爷们,拿我们的钱去印度买奢侈品,现在公司垮了,我们的钱呢?谁来还我们!”
“那么多殖民地,每天报纸上都写着胜利,可钱呢?那些殖民地的钱呢?我们越来越穷,是不是贵族要吸干所有人的血,才肯罢休!”
不满的情绪,像地下的岩浆一样,在黑暗中积蓄着热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而此刻的英国政府,依旧在往海外派兵,依旧在向欧洲战场输送物资,依旧持续不断的向人民征收越来越高的重税。
他们看不见,或者说,他们选择看不见——那些在矿井里爬行的孩子,那些在寒风中颤抖的家庭,那些因股灾而一夜赤贫的中产阶级,那些被压榨到极限的普通劳动者。
但在那烟尘弥漫的天空之下,在那灰暗冰冷的城市之中,人民的怒火,已经点燃。
这就像地底的岩浆,你看不见,但它早已在燃烧,在不断翻涌,在积蓄力量。
1814年,俄罗斯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莫斯科以东三百公里,一个名叫米哈伊洛夫卡的小村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宛如一块沉寂的白布,铺展在苍茫的荒原上。寒风从乌拉尔山脉的方向呼啸而来,穿过光秃秃的白桦林,卷起地上的雪粒,拍打在那些低矮破旧的木屋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是俄罗斯大军正在向法国腹地挺进的一年,但在米哈伊洛夫卡,战争还远得像天边的雷声,村民们更关心的是——如何活过这个冬天。
村子的边缘,有一间极为普通的农家小屋,屋顶上的茅草已经发黑,有些地方还塌陷下去,露出几根腐朽的木梁。墙壁是用泥和木条混合夯成的,经过多年风雪侵蚀,早已斑驳不堪,缝隙里塞满了干草,以防寒风灌入。
屋子里,烟雾缭绕。
一口铁锅架在简陋的炉灶上,烧着从附近森林里捡来的枯枝。炉火微弱,勉强能煮熟一锅稀薄的菜粥,却不足以让整个屋子暖和起来。墙角堆着几捆干草,算是全家人的“床铺”,上面铺着破旧的羊皮袄和粗麻布。
这就是伊万一家五口的家。
伊万,四十出头,是个瘦削的农民,常年弯腰劳作,脊背早已佝偻。他的脸像是被风刀霜剑雕刻过一般,粗糙、黝黑,布满深深的皱纹。他的妻子玛特廖娜,比他小五岁,却已经像个老妇人,头发灰白,手指因常年洗涮与揉面而皲裂粗糙。
他们有三个孩子:十九岁的儿子叶戈尔去了法国前线,十岁的女儿娜斯佳,还有刚满三岁的小儿子费佳。
伊万家原本有几亩薄田,种着黑麦和马铃薯,勉强能维持一家人的温饱。但在过去的几年里,天气越来越糟,夏天干旱,秋天霜冻,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而今年更糟。
入秋以来,一场早霜冻死了大部分庄稼,剩下的黑麦稀稀拉拉,磨出来的面粉少得可怜。马铃薯也因为土壤贫瘠,个头小,数量少,根本不够吃到冬天结束。
“今天只能煮一锅稀粥了。”玛特廖娜低声说道,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黑麦糊,里面掺杂着少量的马铃薯皮和几根干菜叶。
伊万坐在炉火旁,手里拿着一块粗糙的面包——那是去年秋天剩下的最后一块黑面包,已经硬得像石头,他得用刀子一点点刮下碎屑,泡进粥里,才能下咽。
“村里的磨坊主又加了钱,磨一袋麦子要半个银卢布。”伊万低声抱怨,“可我们哪来的钱?”
“听说军队打进法国了。”玛特廖娜一边哄着怀里的费佳,一边低声说,“东边的村子有人说。叶戈尔有四个月没有寄钱回来了,我有些担心”
伊万皱了皱眉,“叶戈尔会没事的,我们要熬过下一个春天”。战争对他来说太遥远了,远不如明天的面包和炉火重要。他只知道,今年冬天,恐怕又要挨饿了。
娜斯佳穿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那是他哥哥小时候穿的,已经短了一截,袖口磨得发亮。蹲在炉火旁,用一根木棍拨弄着火堆,眼睛却盯着锅里的粥,吞咽着口水。
菲娜抱着一个小布娃娃——那是母亲用破布和稻草缝的,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她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饭了,小脸瘦得尖尖的,眼睛却大得惊人。
“等开春就好了。”伊万看着孩子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春了,咱们种多点地,说不定能多打点粮食。”
玛特廖娜没有接话。她知道,开春也不一定就好。种子贵,农具旧,田地贫瘠,就算拼命干活,天公不作美,也还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