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可是听见这话的人不止他一个,而是许多许多人,包括他身后的大家,包括那些即将被处死的大帝。

他只能答应了。

为名而生,也必然要为名所缚。

他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罢了。

朝帝传音那女子,【我可以死,但是我韩家的人需要对手偿命。】

【希望帝君能救下文康他们。】

宸帝微笑,【没有问题。】

朝帝传音小暴怒,【文康,我之将死,只能把仇恨托付于你了。】

【所有人之中,我最信任你,此去为中域世家万年大计,时也命也,愿文康不负于我。】

小暴怒呆了呆,【好。】

朝帝:【陆夏不仅是陆家人,也是陆知远的姐姐,那个江商必然也有出手,甚至包括易帝,你莫要信了她们的鬼话,以为古帝当真光明正大。】

文康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相信易帝是这样的人,但是他又不得不信。

她们手段真是歹毒。

有仇报仇便是,祸不及家人。

可是韩家老少几乎死伤殆尽,那小辈真是恶毒。

【陆家、江商……】文康道,【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朝帝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黄帝失德,苛待我等,建理想国,有今日之事,全因黄帝之过。”

狱中多日,他的容颜并未有丝毫消减,此时甚至有些俊弱的憔悴。

如秋水般的眸子带着些许哀伤,一头乌发散散披着,引得观众一阵心疼。

他声音清润,普一开口便令众人注视,看见了黄帝也看向这里,朝帝无视了典狱司的呵斥,继续开口道,“召三尺微命,无路请缨,如今一朝入狱,又逢家人全亡,实难自处。”

“无颜面见天下人,”他褪去发冠,横剑于脖间,“然,发如韭,断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小民从来不可轻。”

“召心中不平,黄帝便当真问心无愧吗?”

他缓缓用力,“无路请缨,召只得用鲜血,证明己志了。”

说完,他用力将剑划开脖子,鲜血潺潺流出。

在众人冷漠的眼神中,他自绝而亡。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一死,身后众人便默默拿出剑,随着他自绝。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朝帝是主,又是为大义而死,如果他们不随死,以后也抬不起头来。

一时间,血泊滚滚,眨眼间只剩文康一人站在原地。

他两眼发直,呆呆痴痴。

此时,中域那些围观的世家中,也有人上前,自绝道,“惟愿皇者目光驻临,解万民于倒悬。”

这批人根本无罪,不是该死之人,他们却主动自绝,令人震撼至极。

观众更是觉得天塌了。

怎么粉的偶像说死就死了呢?

脖子那么大的血口子,鲜血流了一地,白衣被染红……

怎么就没了呢?

“黄帝失德!”

一批又一批,每批人数并不多,多则三五人,少则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说着黄帝失德,而后慷慨赴死。

就连原本浑浑噩噩,引颈受戮的罪帝,也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们有什么错?”

“你们不给出路,我们就造反自造出路,有何不可?”

“来杀啊,乃翁就站这,随你杀!”

他们是死罪犯,不像其他人还能自绝。

他们的大道被封,财物全数被抄,只能疯狂嘲讽而已。

破有一种英雄末路的癫狂。

江商蹲在沂水边上,一边大海捞针,一边看直播,一边和祭酒视频。

此时她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朝帝那么怕死的人,他居然自杀?

世家子一个个身娇体嫩的,怕死的很,他们居然敢这样逼迫人皇宫?

没错,逼迫人皇宫。

这么大的事,全人界直播,人皇宫怎么可能不看。

连之前她们小打小闹的玩游戏,人皇都跑来了,更何况今天的事?

看着眨眼间血流成河的战皇宫,江商一颗心发寒。

不管怎么说,战皇宫是人族朝圣之地,如今却被人族之血染红,实在是……

许帝一直想开口,却被荀央制止,眼睛都瞪圆了。

这群人惜命的很,如今突然自杀,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有人在暗中做推手。

她看向杨仪,却发现杨仪也沉着脸,脸色十分不好看。

此时,一人道,“他们可曾有罪?”

典狱司怒目而视。

他道,“无罪身死,责之在谁?”

许帝定睛看去,发现此人赫然是宸帝的人。

第一远征军对标的本就是中域战皇宫,一开始远征军的物资是由中域战皇宫拨付的。

所以远征军留有人手在战皇宫任职。

而这些人,效忠的自然是宸帝。

许帝哪还不懂,她死死的看着宸帝,眼中杀气四溢。

宸帝没心情理她,眉心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此时,弹幕已经疯掉了。

死了这么多大帝,还是自杀的。

简直颠覆了观众的三观。

人界好像……不是和她们想象中一样太平……

堂堂中域战皇宫,堂堂黄帝……

居然……

江商在外面,一个一个的看着众帝的表情,比如看见自家师尊想动手,却被晨星帝君拉住的事情。

还是晨星帝君冷静,不管如何,这事情况不明,就算公义在心,也不能随便出去蹚浑水啊。

古帝本就牵扯着一大堆事情,若是出去,八成又会成为风口浪尖,被当枪使。

不过看见师尊难得硬气,眼神冷飕飕刮着晨星帝君,江商还是有点啼笑皆非。

“祭酒,这事你有没有看见?”

易青点了点头,“看见了,拦不住。”

“为什么?”

“你觉得谁是幕后之人?”易青不答反问。

江商楞了一下,“宸帝?”

虽然她看见了宸帝那表情,但是她并不相信。

宸帝心机深沉,装模作样很正常。

易青:“百族。”

江商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

全程没有出现百族身影啊!

易青幽幽的道,“中域世家不过被荀央堵了几千年,便快跳脚造反了,一直在权利核心外的百族强者,难道就不会有丝毫不满吗?”

“而且它们与人族更是离心离德,这些年远征军的好处,是半点没粘到,你觉得它们相信人族吗?”

“可是它们怎么插手得了中域的事情?”

“它们蛰伏万年,”易青道,“只需要牺牲一个擅长魅惑心神的强者就可以了。”

说着,她手中出现一条虚无的白影,如同一条小蛇在她手心翻滚。

江商怔楞了许久,“祭酒居然没拦着?”

易青:“拦不住,心帝破解不了,我也不擅长心灵大道。”

“这是阳谋,”易青叹道,“它只是强化了那些人心中本就有的执念与怨愤。”

说完,她把小蛇用杯子装好,随手盖上盖子,便交给了一只飞来的鸽子。

是的,她把蛇寄出去了,目的地是中域战皇宫。

江商看懂了。

她知道祭酒应该是不喜欢黄帝的,但是她还是把东西交给她了。

不过……

“我以为祭酒会直接把人都抓起来,不让她们去战皇宫的。”江商道。

“我不是一个人,”易青叹道,“而且……”

也来不及。

命运终究不是万能,不能做到精准又及时,更多的时候,命运都是马后炮。

江商是个例外。

不过,她没看到朝帝也会死,也许是被波及了吧。

不是一个人吗……江商眼神闪了闪,然后笑了起来。

“祭酒当然不是一个人。”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祭酒已经尽力了。”江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