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暴露了？”晨星从江商一堆感想中提炼出了重点,而后一句话概括了出来。

江商还想继续说感想，此时却是不得不点了点头，沮丧的道，“就是这样。”

晨星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古怪,“易青选择怎么做？”

江商更沮丧了,“她跑了！”

“她躲着我！”她道,“她还准备一直躲着我！”

晨星嗤笑了一声，“躲就有用吗？”

没待江商反应过来，她又道,“你一开始不愿意暴露的原因是为什么？”

江商被她问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道，“我怕祭酒赶我走。”

如果祭酒嫌她麻烦，会直接赶她走，不要她这个学生,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她可能会被赶出太学,甚至从此一蹶不振，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

甚至那时候,她不算太了解祭酒，猜测如果祭酒心狠一点,可能会对她下手，让她穷极一生都无法登帝乃至登王,这样她就一辈子都够不到祭酒了。

别意外，以她命运大帝的实力地位，她有能力这么做。

当然,现在看来，她想法太黑暗了，她家祭酒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她甚至选择委屈自己，自己放弃在家睡大觉的日子，躲出去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让她为难了。

想着，江商不禁叹了口气。

晨星摇了摇头，“怎么这个时候反应这么迟钝？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舍得这么对待你啊。”

江商一愣，眼眸下意识弯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有些腼腆，“虽然我觉得帝君是在故意逗我开心，但是我真的有被开心到了。”

晨星笑看着她，又道，“是吗？你看她选择自己躲出去了，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把你赶出去，不还是不舍得真的伤害到你，所以选择更温柔更缓慢的方式吗？她愿意用时间磨，难道不是因为心疼你吗？”

江商被她说的心头发热，虽然觉得帝君有安慰她的成分，还是没忍住弯起眼睛，“也有师尊的功劳，若是没有师尊这层关系，她的选择会更多更从容。”

让她拜师冥帝之后，祭酒反而对她失去了随意处置的优势。

因为江商真的没什么家世地位，在大帝层面来说，脆弱的很，作为导师，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学生维权困难。

以命运大帝的能力，想赶走无依无靠的江商，不要太容易。

但是拜师冥帝之后就不一样了。

甚至名义上，冥帝还是祭酒的顶头上司。

江商不再无依无靠，她就算把祭酒气到爆炸，也不会真的被赶出祭酒的圈子，回头一撒娇，她师尊就能给她通风报信，还能带着她去强行碰瓷祭酒。

而且现在还要加个帝君……

这么一想，祭酒分明给她找了个大靠山。

师徒师徒，师尊当真是她的倚靠。

意识到这点，江商心头的阴霾瞬间又消散了一点。

晨星嘴角微勾，“现在知道冥的重要了？”

江商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腼腆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师尊的，帝君别瞎说。”

晨星笑了笑，“说实话，我也有点意外。”

“我没想到你真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逼的易青无计可施，只能灰溜溜躲到外面去了……”

她的描述怪可爱的，但是江商想起祭酒刚刚那眼神闪烁，一溜烟影子都没了的模样，觉得她的形容还挺准确。

她家祭酒最可爱了。

江商于是问道，“那帝君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自己心里觉得，你现在该怎么做？”

江商想了想，眼眸黑亮，有些不好意思，“我有点想法，但是不完善，说出来帝君不要笑。”

晨星笑着点头。

“我觉得祭酒现在有点怕我，接下来我就尽量放缓节奏，让她自己在外面溜达，等她渐渐放松警惕，咳，”她道，“我的意思是不这么紧绷着心思，而是渐渐习惯我的存在，我再慢慢的去感化她。”

她解释道，“祭酒的性格，越逼她，越麻烦。”

“她不喜欢压力太大的事情，也不喜欢太有攻击性的人。”

她家祭酒啊，本质是个小懒鬼。

性格温和无攻击性，就喜欢到处跑，赚点小钱，逗逗人，好奇心升起还可能会作作死，但是……

她终究是个温和的人。

应当不会喜欢有侵略性或者工于心计的人。

当然，江商也不确定自己的印象对不对。

谁知道她家祭酒藏着些什么起来。

至少在去小世界前，江商都不知道她家有这么犯二的情况存在。

虽然更可爱了，咳。

“所以我准备安静等待，反正有师尊帝君在这，我还是她学生，”江商一脸计划通的表情，眼眸亮晶晶，“祭酒就像飞出去的风筝，等她跑累了，又发现我没有真的逼她，可能就会试探着回来了。”

“毕竟，祭酒挺懒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商表情有点点复杂。

她家祭酒是真的挺懒的，干什么都懒洋洋的，怕麻烦。

她能侥幸成为祭酒的学生，真是无数意外构成的。

“总而言之，”江商最后一脸神气的总结道，“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她家祭酒的性格摆在那儿，很难真正丢掉的。

除非有人特地挖她墙角！

比如天皇，比如地皇，比如人皇……人皇应该不会。

自己要不要想办法搭搭人皇的线，有的时候可以配合配合，分开祭酒和天皇，说不定有奇效？

算了算了，她实力微弱，人皇怎么看都不好接近的样子，以后再说吧。

晨星笑了，有些欣慰，她笑眯眯的捏了捏江商的脸，“我就知道子修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还在想着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没想到你自己也很清楚嘛！”

江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是感觉而已。”

“祭酒又不喜欢我，逼的越紧越惹她烦，”她道，“还不如温酒煮青蛙呢！”

晨星笑容更甚，“那还真是青蛙。”

“啊？”

晨星道，“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记住，有足够的耐心，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江商有点开心，忍不住晃了起来，眼眸黑亮，“帝君说的是！”

虽然帝君没有给她提什么建议，但是她还是特别开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大概是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思得到了认可，自己没信心的计划得到了赞同。

也许她原本会动摇会坚持不下去的可能，想到了帝君的认可，她就能继续坚持下去。

一想到这儿，江商坐不住了，她诚恳的抓住帝君放在桌上的手，“帝君，如果商以后飘了，不坚定了，帝君提醒商好不好？”

“嗯？”晨星挑眉，笑着道，“那我任务还挺重的？”

江商当即笑的看不见眼睛了，“帝君答应了？”

“嗯……”晨星看着被她抓着的手，故意粗声道，“我能拒绝吗？”

“帝君！”

晨星笑了，“好了，我会提醒你的，你只要不嫌我烦就行了。”

江商笃定的摇头，“商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转瞬她又想起了什么。

帝君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但是这话好像不适合问出口。

可是没有缘由的事情，总是令人难以毫无保留。

江商看着女子温润的笑容，憋了憋，还是试探着问道，“帝君对商这么好，商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哪需要你报答，”晨星下意思道，转瞬她好像听懂了什么，挑眉饶有兴致的道，“子修有话直说。”

虽然江商的确有话要说，但是还是不得不感慨一下，帝君心细帝君牛逼，她就没见过帝君捕捉别人言外之意失误过。

帝君牛逼。

江商严肃了表情，“帝君，商一直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问出来之前，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好不好？”

晨星也跟着严肃了表情，长长“嗯”了一声，眼底笑意掩映，“视情况而定。”

“啊？”

见江商的表情，晨星眼底笑意弥漫，“那你要是等会就骂我，我总不能先答应你不生气吧？”

江商被她一打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想起要说的话，她还是严肃的表情，又思虑了一会，口齿清晰的问道，“帝君为什么对商这么好？”

“我总觉得，单凭之前商的所作所为，”她道，“不足以令帝君对商这么好。”

晨星是真有些意外，她没料到江商会这么问。

不过……

晨星眸光闪了闪，“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江商有点没底，但还是坦诚道，“尚书令教我，没有无缘无故爱恨。如果有人无缘故的对我好，那她一定是希望从我这儿得到更多的回馈。”

“所以我与人交往，会追根究底，”她道，“如果遇到找不出原因的人，我会下意识警惕，甚至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然，帝君自然不能说非奸即盗，她对自己很好。

但是江商真的，比较喜欢追根究底，那一点点的违和感对她来说，就像是卡在喉咙的刺，难受极了。

她之前并没有太在意这点，是因为她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她可以也愿意慢慢等帝君渐渐展露出问题，或者等以后实力强了，再自己亲自问。

可是现在……

她是真的觉得帝君很好，她想全心全意的信任帝君，就像信任祭酒一样。

那么这个问题，就成了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毕竟，她无法做到觉得帝君特别特别好的情况下，依旧在心底留存一份警惕。

虽然她家尚书令也教过，但是她觉得这样太累了。

如果绝对信任的人都要警惕，那么这份信任的意义在哪？

对所有人都是有限度的信任，这样活着太累了。

她不太愿意。

“嗯……”晨星沉吟了起来。

话已经说出口，江商反而放松了下来。

不管帝君介不介意，她都不后悔。

因为她性格如此，遇到毫无犹豫的好，会下意识怀疑其动机。

与其将警惕存在心底，倒不如问出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