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县的农田里,王政委拿着“劳动积分表”给俘虏们登记:“张大哥收了两亩谷,记5分;李大姐摘了三筐豆角,记3分。积分能换肥皂、毛巾,年底还能评先进。”
有个俘虏笑着喊:“俺要攒积分换块新毛巾,给俺娘寄回去!”
这种系统化的改造,让效率大大提升。忻州战役后的一万六千名俘虏,一个月内就有六千多人通过考核。
在平顺县的授枪仪式上,那个瘦高个机枪手接过步枪时,枪托抵在肩上沉甸甸的。“这枪以前可能指错过人,”他举起枪对着天空,“现在俺保证,只打鬼子!”
深秋的清晨,焦作营地的操场上响起整齐的跑步声。谭政委站在高台上望去,俘虏们和战士们混编在一起,脚步声踏碎晨露,口号声震得树叶沙沙响。
最前排那个原国军排长,正扯着嗓子喊“一二一”,嗓门比谁都亮——他昨天刚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字里行间写着“以前总觉得当兵是混口饭,现在才懂,是为老百姓打仗”。
平顺县的靶场上,李政委看着靶子上密集的弹孔点头——那是赵四的成绩。“以前在晋绥军,你这枪法得挨鞭子吧?”
李政委递给他块擦枪布,赵四嘿嘿笑:“可不是嘛,当官的怕俺枪法太好抢了他风头。现在不一样,李政委总夸俺,俺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黎城县的打谷场上,王政委和俘虏们一起扬谷。金黄的谷粒簌簌落下,混着大家的笑声。
那个掉眼泪的年轻俘虏正教战士们捆谷穗:“这样捆结实,不容易散。”他脸上沾着麦糠,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刚被评为“劳动模范”,照片贴在营地的光荣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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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乡县的被服厂里,谢政委翻着新到的花名册,嘴角带笑。那个独臂老俘虏的名字后面写着“修枪组组长”,旁边备注着“擅长修机枪,已带会三个徒弟”。
一个俘虏兵此刻正坐在马灯下拆机枪,断了的胳膊窝夹着螺丝刀,动作麻利得很。
夕阳西下时,四个营地的炊烟同时升起,混着歌声飘向远方。谭政委站在焦作营地的山坡上,望着操场上齐步走的队伍——很难分清谁是原来的俘虏,谁是老战士。他想起出发前总部首长的话:“打仗靠枪,赢人心靠心。”
远处的公路上,一队新兵正背着枪奔赴前线,其中不少身影,几个月前还是抵触情绪十足的俘虏。
他们的脚步坚定,枪杆上的红绸子在风里飘,像一簇簇跳动的火苗,正朝着胜利的方向,燎原而去。
战俘改造的营地内,虽无枪林弹雨,却处处是思想交锋的战场。谭政委在焦作营地的办公室里,对着墙上的改造进度表深深叹气——表格上,一万六千名晋绥军战俘的名字密密麻麻,红色标记的“思想待转化者”仍占三成。
窗外,政工干部们正逐人谈心,有个俘虏红着脸争执:“俺就是个当兵的,打谁不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