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作林愣了:“师长,咱们是兵工厂,造这玩意儿干啥?”
“造武器是为了打鬼子,打完鬼子呢?”陈振华指着窗外种地的老乡,“老百姓得织布穿衣,得有机器种庄稼。这些车床不光能造枪管,也能造纺织机的齿轮、抽水机的叶轮。”他顿了顿,“咱们不能只懂破坏,还得学会建设。”
王芳林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我娘家是纺织村的,我知道纺织机缺啥零件。咱们分出一个车间,专门造民用机器,送给根据地的妇女合作社,让她们能织布换粮食。”
说干就干,工人们把步枪生产线剩下的边角料收集起来,改造成纺织机的梭子、齿轮。二柱子以前在村里修过农具,他带着几个年轻工人,用废料造了十台轧花机,送到附近的村子。
老乡们用这些机器轧棉花,效率比手工高五倍,村妇主任提着一篮子鸡蛋来谢,笑得合不拢嘴:“这下俺们不用半夜起来搓棉条了,谢谢兵工厂的大兄弟!”
陈振华又让人修造抽水机。根据地缺水,庄稼全靠天吃饭。他让老周师傅照着从日军那里缴获的灌溉图纸,把报废的炮管改成水管,用机枪的弹簧做抽水装置,造出的抽水机能把河里的水抽到半山腰的田里。
春耕时,看着清水顺着管道流进干裂的土地,老乡们都围着抽水机转,说这是“救命机”。
“看到了吧?”陈振华对甘作林和王芳林说,“这些机器比枪炮还能让老百姓记着咱们的好。等打跑了鬼子,兵工厂就转型造这些东西,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在厂区的一角,陈振华特意留了块空地,盖了间茅草屋,门口挂着“工业学堂”的木牌。
他让老工匠们把经验写成教材,比如老周师傅的《枪管锻造十三法》、甘作林的《淬火温度口诀》,都是用毛笔写在麻纸上,订成厚厚的册子。
学堂里有十几个学生,都是从工人里选的年轻人,二柱子也在其中。他以前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每天晚上都抱着课本啃,铅笔头都用得只剩一小截。
“陈师长说了,光会干活不行,得懂原理。”二柱子拿着本《机械基础》,指着上面的图,“你看这个齿轮传动,以前只知道转得快,现在才明白是齿数比的缘故。”
陈振华请了根据地的教书先生来讲课,教大家认字、算数、画图纸。先生第一次来上课时,看到学生们手上都是老茧,却坐得笔直,眼睛亮得像星星,忍不住说:“你们这些工人,比学堂里的娃娃还认真。”
“俺们想造更好的机器。”一个叫小石头的学生说,“陈旅长说,将来要造火车、造轮船,让中国的货能运到全世界去。俺们得学本事,才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