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王建民从那家隐秘的私人会所里走出来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冰与火交织的洪流彻底贯穿。
一半,是吕山那“一石二鸟”毒计所点燃的、对权力之巅的灼热野望;另一半,则是“赵瑞龙”这个名字背后,那座名为“赵立春”的巨大冰山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彻骨恐惧。
他回到家,将自己独自一人关进了书房。
他没有开灯,只是任由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那一排排象征着他数十年宦海沉浮的红木书架上。
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类城市规划的典籍和政策汇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安宁而沉稳的墨香。
这曾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港湾,一个能让他远离官场纷扰、潜心研究学问的净土。
但今夜,这片宁静却被彻底打破了。
吕山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环保是政治正确……美食城是高育良的污点……祁同伟将陷入两难……”
这个计策,就像一件为他量身定做的、最完美的武器。
它足够锋利,足以刺穿高育良和祁同伟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它也足够正义,足以让他站在民意和道德的制高点上,沐浴着全省人民的赞誉。
常委的宝座,仿佛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然而,当那份灼热的野望燃烧到顶点时,“赵立春”这个名字,就像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瞬间从他的头顶浇下,让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副国级领导!
这四个字,在华夏的政治语境里,意味着一座真正的、不可撼动的山。
他王建民,不过是一个在副省级岗位上熬了多年资历的“老黄牛”,在那座山的面前,渺小得如同一只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蝼蚁。
祁同伟是疯子,是个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一无所有的亡命徒,他敢跟赵家叫板,是因为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