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痴心女赠帕传情 薄命缘初露端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金玉…”西门庆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得你此言,我西门庆此生…纵是粉身碎骨,亦无憾矣!只恨…只恨我如今微末,不能给妹妹一个安稳的承诺,一个风光的未来…”

“我不要什么风光!”金玉猛地抬起头,眼中泪光盈盈,却异常坚定,“我只要哥哥真心待我!纵是荆钗布裙,粗茶淡饭,只要能与哥哥相守,金玉…金玉甘之如饴!”少女的情话,炽热而决绝,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

西门庆心头剧震。这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深情,像一束强光,照得他内心深处某些阴暗角落无所遁形。他第一次感到一丝慌乱,甚至一丝愧疚。他下意识地握住了金玉微凉的小手。金玉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颤,却没有抽回,反而微微用力回握。

两人执手相望,目光纠缠,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暮春午后的阳光透过海棠花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金斑,在他们身上跳跃。池水微澜,映着天光云影,也映着这对璧人相依的倒影,美好得如同一幅工笔仕女图。

良久,金玉似想起什么,轻轻抽回手,从袖中摸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汗巾子。那汗巾质地柔软,边缘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几枝疏淡的兰草,针脚细密,显然是闺阁精心之作。巾角还绣着一个极小的、娟秀的“玉”字。

“庆哥哥,”金玉将汗巾递到西门庆面前,脸颊绯红,声音轻得如同耳语,“这…这是我亲手所绣…随身之物…今赠与哥哥…见帕如见…如见金玉…”她羞得再也说不下去,只将那方犹带着少女体温和淡淡馨香的汗巾塞入西门庆手中。

西门庆接过汗巾,那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直透心底。他郑重地将汗巾捧在掌心,低头深深嗅了一下那若有若无的兰麝之香,闭目沉醉片刻,才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金玉,一字一句道:“妹妹厚赠,庆必视若性命!此心此情,天地可鉴!若违此誓,叫我西门庆…”

“哥哥休要发誓!”金玉慌忙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掩住他的唇,指尖冰凉而柔软,“金玉信你!只盼哥哥…莫负今日之情!”她眼中含泪,却又带着无限憧憬。

西门庆顺势握住她掩唇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隔着薄薄的衣料,金玉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正有力地、急促地跳动着。这一刻的悸动与承诺,在她少女的心中,重逾千斤。

然而,这对小儿女在花前月下,以汗巾定情,互诉生死之盟时,却不知他们命运的红线,早已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在更高处悄然拨弄。

赵府书房内,气氛与后花园的旖旎截然不同。檀香袅袅,却驱不散一股沉滞的算计之气。赵不立正与一个身着绸缎、脑满肠肥的中年商人密谈。此人姓钱,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盐商,更是赵不立在私盐买卖上的重要合伙人。

钱商人将一叠厚厚的银票轻轻推到赵不立面前,脸上堆满谄笑:“赵大人,这是上个月运河上那三船‘货’的孝敬,您点点。多亏大人您疏通关节,上下打点,这买卖才能做得如此顺畅!”

赵不立看也不看那银票,只端起定窑白瓷杯,慢悠悠呷了口茶,焦黄的脸上毫无波澜:“钱掌柜客气了,互利互惠罢了。只是…这运河关卡,眼线众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风声近来可有点紧啊。”他三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钱商人立刻会意,凑近些,压低声音:“大人所虑极是!小人也正为此事烦忧。若能得一张正经的‘盐引’…哪怕是小额的,有了官凭,那便是通天大道!利润何止翻倍?只是这盐引…”他搓着手,一脸为难,“小人这点门路,实在够不到梁中书大人那般高度啊!”

“梁中书?”赵不立放下茶杯,指关节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如同敲在钱商人心上。他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梁中书…倒也不是攀不上。”

钱商人眼睛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大人!您…您有门路?”

赵不立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院墙,落在后花园的方向,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小女金玉,年方二八,品貌尚可,也读过几年书,勉强算得知书达理。”

钱商人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赵不立的意思!这是要以亲生女儿为筹码,去攀附梁中书,换取盐引这等暴利之物!他心中暗骂赵不立心狠手辣,脸上却立刻堆出十二分的惊喜与谄媚:“哎呀!令千金金枝玉叶,才貌双全,那真是…真是天造地设!若能得梁中书大人青眼,那真是天大的福分!赵大人您…您真是深谋远虑!若此事能成,盐引一到手,小人敢保证,这其中的大利,大人您独占七成!不!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