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张邦昌心头一跳,连忙出列。
“朕命你为正使,持节出使金营!代朕…代朕向大金国主表达修好之意。所需岁币、割地…可与童枢密商议,务求…务求金国满意,早日退兵!” 徽宗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刀子,刺在李纲等主战派心头。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臣…遵旨!” 张邦昌心中暗喜,这虽是趟火中取栗的险差,却也是攀附童贯、谋取更大权位的绝佳机会!他深深拜倒,姿态恭顺无比。
朝议在一种压抑而屈辱的气氛中结束。李纲踉跄出殿,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悲愤长叹:“刚退虎狼,又引豺狐!磁晶浴血,将士枯骨…竟换得如此结局!悲哉!痛哉!”
城外金兵虽退,城内百废待兴。柔福帝姬因反噬内伤与忧劳过度,病倒深宫。而西门庆,被秘密安置在皇城司一处守卫森严的僻静院落。他伤势极重,心脉受损,右腿骨折,更因强行催动、收束磁晶,体内寒气郁结,经脉寸断,如同一个仅剩一口气的活死人。汴梁名医束手无策,皆言若非心口磁晶与那枚玉璜散发的奇异气息护住最后心脉,早已魂归九泉。
这日,院落外传来通报。杨兴引着两人匆匆而入。当先一人,身姿高挑,身着契丹贵族服饰,面罩轻纱,仅露一双湛蓝如塞外湖泊的眼眸,正是辽国公主耶律云水!她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背着药箱的契丹老萨满。
“西门将军!” 耶律云水一眼看到床上形销骨立、气若游丝的西门庆,湛蓝眼眸中瞬间盈满水光,快步走到床边,纤手搭上他冰冷的手腕,眉头紧锁。
“云水姑娘!您…您有办法?” 杨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耶律云水不语,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的玉盒。打开玉盒,一股极其清冽、仿佛凝聚了雪山精华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盒中,静静躺着一株形似雪莲、却通体剔透如冰晶的奇异小草,草叶脉络中隐隐有乳白色光华流动。
“这是我白头山天池绝顶,百年方得一现的‘九转还阳草’,” 耶律云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虽不能立时治愈将军如此沉疴,但或可续其心脉生机,拔除部分侵入骨髓的磁晶寒毒,为其争得一线生机!” 她看向老萨满。老萨满点点头,口中念念有词,取出金针、药杵等物。
在老萨满的辅助下,耶律云水小心翼翼地将那株“九转还阳草”捣碎,混合秘制药引,撬开西门庆牙关,一点点喂入。草药入腹,西门庆冰冷的身体竟微微泛起一层极其稀薄的暖意,灰败的脸上也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润,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分!心口那枚冰魄磁晶散发的幽蓝寒气,似乎也稍稍内敛。
“有效!真的有效!” 杨兴激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耶律云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忧色更重:“此草只能续命,无法根治。将军心脉被磁晶异力与自身强行催动的反噬双重摧残,已如朽木。体内寒毒深种,更与磁晶之力纠缠难分,寻常药物根本无法拔除。” 她目光落在西门庆紧握在手中的那枚凤纹玉璜上,又看向杨兴,“为今之计,唯有寻得至阳至烈、且能与磁晶本源相融的天地奇珍,方能中和寒毒,修复心脉,引动他自身生机复苏。”
杨兴急问:“何处可寻此等奇珍?”
耶律云水沉吟片刻,湛蓝眼眸望向西北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片苍茫雄浑的山脉:“我曾听族中长老言及,昆仑山支脉天山深处,地火奔涌之处,有上古遗留的‘地心火莲’!此莲生于地脉岩浆之中,吸天地至阳火精而生,其性至烈至纯,或可克制将军体内寒毒!更因其生于地脉,或能与磁晶所蕴含的大地磁元之力相融,化害为益!”
“天山?” 杨兴眉头紧锁,“此乃高昌回鹘国境,且深处险地…”
“我去。” 一个清冷而决绝的声音忽然自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西夏公主李青萝一身素白衣裙,不知何时已立于门边。她面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如寒潭深水,坚定无比。她缓缓走入,目光落在西门庆身上,带着刻骨的痛楚与不容置疑的决然。
“玉簪与玉璜,本是一对,皆出自我族秘藏。磁晶之力,亦源于大地之脉。天山地火之莲,或是我族古籍中记载的‘地脉焱精’所化。” 李青萝走到床边,从发髻上取下那枚断成两截、却依旧温润的白玉簪。簪身靠近西门庆心口的磁晶与手中的玉璜时,竟也发出极其微弱的共鸣光华。
“此去天山,非我不可。玉簪璜光,可感应地脉异动,指引火莲所在。” 她看向耶律云水和杨兴,“云水姑娘精通药理,需留在此处,以秘法维持将军生机,延缓寒毒侵蚀。杨校尉,汴梁初定,暗流汹涌,磁晶关乎国运,帝姬伤重,此地安危,非你莫属!”
杨兴张了张嘴,看着李青萝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眸,又看看床上命悬一线的西门庆,最终重重抱拳:“李姑娘大恩!末将…末将粉身碎骨,必保此间无虞!待将军归来!” 他知道,李青萝此去,凶险万分,天山深处不仅是自然绝地,更有各方势力盘踞,但这是西门庆唯一的生路!
李青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她将断簪小心收好,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西门庆,仿佛要将他的面容刻入心底。随即,她向耶律云水郑重一礼:“将军…就拜托云水公主了。”
耶律云水亦敛衽还礼,湛蓝眼眸中充满敬意:“李公主放心!云水在此,定竭尽全力!愿公主…早日携火莲归来!”
当夜,一骑素衣,悄然出汴梁北门,迎着凛冽朔风,踏着未融的积雪,孑然一身,直向西北苍茫的天山而去。玉簪在怀,璜光在心,前路虽险,其志如铁。
正是:
帝姬沉疴卧深宫,孤臣残命系冰晶。
青萝单骑入绝域,天山深处觅火精。
欲知西夏公主李青萝孤身入高昌回鹘国之天山,能否寻得地心火莲?西门庆在南辽公主耶律云水秘法护持下,能否撑到生机回转?童贯主和,张邦昌使金,又将为大宋埋下何等祸根?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