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龙蟠升龙屯劲旅,智驱反间乱蛮营。
红河浪涌征旗动,未许南疆半壁倾。
话说西门庆平定高平之后,将李乾茂、林豹等叛酋解送京师,随即传令三军在城中休整。高平乃安南北方重镇,红河支流绕城而过,土地肥沃,百姓多以耕种、渔猎为生。西门庆入城之初,便严令将士秋毫无犯,又令青明华协同地方耆老,开仓放粮,赈济饥民。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见宋军不扰民间一物,反解燃眉之急,纷纷焚香叩谢,不少青壮年更是主动投军,愿为平定安南效力。
休整半月有余,宋军兵精粮足,士气愈发旺盛。这日,西门庆召集众将议事于高平府衙。堂上烛火通明,舆图铺展案上,红河如银带蜿蜒,升龙城坐落于三角洲腹地,城郭巍峨,标注得一清二楚。西门庆手指升龙方向,沉声道:“高平既下,前路便是安南都城升龙。李圣宗老贼据守龙蟠之地,红河为阻,城墙高厚,更有大军十万屯驻,硬攻怕是徒增伤亡。诸位可有良策?”
白仁兴抚须起身,目光扫过舆图:“大帅所言极是。升龙自李公蕴迁都以来,经营百年,城防固若金汤。且红河三角洲水网密布,敌军水师可沿河道往来驰援,我军粮草转运亦受牵制。依属下之见,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听闻安南王李圣宗与病亡阮皇后所生之子李日尊野心勃勃,目无尊长,又与大将军杜释素有嫌隙,何不施反间计,令其自相残杀,我军再乘虚而入?”
青明华一旁附和道:“白参军所言不差!那杜释是安南王宠妃杜美人兄长,因骁勇善战,深得李圣宗重用,官至镇国大将军,执掌安南兵权;而李日尊乃嫡长子,却性情骄躁,嫉杜释功高盖主。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只是碍于李圣宗威压,才未曾撕破脸面。若能激化其矛盾,升龙必乱!”
西门庆闻言大喜,拍案道:“好!便依二位之计。只是细作需得机灵干练,通晓安南言语风俗,方能混入升龙,探得虚实并散布流言。赵少海,你漕帮弟兄多有走南闯北之人,可择选得力者;青将军,你在安南多年,亦可选心腹旧部相助。”
赵少海拱手应道:“大帅放心!属下麾下有二人,陈三与李四,皆是钦州人氏,早年随漕帮往来安南,不仅会说安南话,更熟悉升龙街巷。此二人机警过人,擅长伪装,定能胜任。”
青明华亦道:“末将有一旧部名唤阮二郎,本是升龙城内铁匠,因不愿为李贼打造军械,逃至高平,后被裹挟从军。此人对升龙城防、官署布局了如指掌,可与陈、李二人同行,互为接应。”
西门庆点头道:“甚好!你三人即刻挑选人手,备好安南服饰、腰牌、路引,三日之后,潜入升龙。此行要务有三:一探城中兵力部署、粮草储备;二查李日尊与杜释不和之实;三则散布流言,伪造通敌书信,务必搅得升龙鸡犬不宁!”三人领命而去。
三日后,陈三、李四扮作安南药商,挑着满筐草药,阮二郎则装作向导,三人混在出城逃难、如今返家的百姓之中,往升龙而去。一路行来,只见红河两岸田畴密布,稻浪翻滚,只是沿途关卡林立,叛军盘查甚严。每过一处关卡,阮二郎便以安南话应答,出示青明华早年在安南任职时的旧腰牌,谎称是往升龙贩卖药材的商贩,又偷偷塞给守关兵士些碎银,倒也顺顺利利过了数道关卡。
行了五日,终于抵达升龙城外。只见那升龙城果然气势恢宏,红河绕城东流,城墙高达三丈有余,皆以巨石垒砌,城头上旌旗密布,兵士往来巡逻,甲胄鲜明。城门处更是戒备森严,守兵个个手持长枪,仔细盘查进城之人,稍有可疑便扣下盘问。
陈三心中暗道:“这般严密,如何进城?”阮二郎却镇定自若,低声道:“二位莫慌,看我的。”待轮到三人时,阮二郎上前,操着流利的升龙方言,对守将道:“将军辛苦!我等是高平来的药商,听闻城中近日瘴气盛行,特来贩卖避瘴草药,还望将军行个方便。”说罢,从药筐中取出一包上等草药,递了过去。
那守将接过草药,闻了闻,果然清香扑鼻,正是避瘴良药。又见三人衣着朴素,言行举止皆是商贩模样,腰牌虽旧却无破绽,便挥挥手道:“进去吧!进城后老实做生意,不许四处游荡,若敢生事,定斩不饶!”三人连忙称谢,挑着药筐,缓缓入城。
进城之后,只见街巷纵横,房屋多为竹木结构,屋顶覆以茅草,市井之中人来人往,倒是颇为热闹。只是百姓脸上多有忧色,沿途可见兵士频繁调动,气氛颇为紧张。三人不敢耽搁,先寻了一处偏僻的客栈住下,白日里分头行动,陈三、李四挑着药筐走街串巷,贩卖草药之余,暗中观察城防布局、兵士动向;阮二郎则寻访旧友,打探城中局势。
这日,陈三来到西城一处酒馆,装作歇脚,点了一壶米酒、几碟小菜。酒馆之中坐满了兵士和百姓,议论纷纷。只听邻桌两个叛军兵士低声交谈:“你听说了吗?高平失守,李乾茂将军投降宋军了!”“可不是嘛!听说宋军势如破竹,下一步就要打升龙了。国王陛下连日召集大臣议事,都快愁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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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道:“愁也没用!城外兵权都在杜释将军手里,那厮自恃功高,根本不把王子殿下放在眼里。前日殿下想调一支兵马入城守卫宫禁,杜将军硬是不肯,说城外防务吃紧,一分兵就会被宋军钻了空子。”
“我看杜将军是别有异心!你没见他麾下兵士,个个都只听他号令?倒是王子殿下,近日频频召见亲信,怕是也在提防他呢。”两人越说越近,陈三听得真切,心中暗喜,知道这便是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阮二郎也从旧友处打探到,李圣宗年近六旬,体弱多病,早已力不从心,朝中大权实则分为两派:一派以王子李日尊为首,拉拢宗室贵族,主张坚守城池,等待占城后续援军;另一派以杜释为首,联合军中将领,认为应主动出击,与宋军决战于城外。两人政见不合,私怨颇深,近日更是因调兵之事争执不休,关系已然势同水火。
三人当晚在客栈汇合,互通情报,心中已有了计较。陈三说道:“如今李、杜二人矛盾已深,咱们只需添一把火,便能让他们反目。明日我等便开始散布流言,就说李日尊不满杜释专权,暗中与宋军联络,欲献城投降,换取宋廷支持他登基称王。”
李四补充道:“光有流言不够,还需伪造书信为证。只是如何将书信送到李圣宗手中,倒是个难题。”
阮二郎沉吟道:“我有一旧友,如今在宫中当差,负责打扫御书房。若能将伪造的书信托付于他,或许能有机会呈给国王陛下。只是此事风险极大,需得小心行事。”
三人商议已定,次日便开始行动。陈三、李四在市井、军营附近散播流言,故意在茶馆、酒肆等高谈阔论,说什么“听闻王子殿下私下派人与宋军接洽,承诺献城后封安南王”“宋军之所以迟迟不攻,便是在等王子殿下内应”。这些流言如长了翅膀一般,不出三日,便传遍了升龙全城。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兵士们也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对李日尊起了疑心。
与此同时,西门庆在高平得知细作已成功入城并散布流言,当即令韩伟率领三千步骑兵,前往升龙与海阳之间红河段设伏,截击从其它地方海运至升龙的运粮船队。
红河下游,江面宽逾二里,水流却愈发湍急。两岸芦苇丛生,高达丈余,风过处如绿涛翻滚,恰是藏兵设伏的绝佳之地。韩伟率军绕过升龙,身披玄铁鳞甲,手持虎头湛金枪,立马于南岸一处高坡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江面。三千军汉已按他的吩咐,分成三队隐于芦苇丛中,马鞍旁皆挂着强弓硬弩与短柄斩马刀,马蹄被厚布包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只待船队出现便发起雷霆一击。
“将军,探马来报,向升龙运粮船队已过海阳镇三十里,共计粮船八十艘,护卫兵士约两千人,前后有少许战船护送。”副将低声禀报,语气中难掩兴奋。
韩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西门庆在高平接到细作密报后,便连夜传下将令,要他务必截下这支粮草——升龙城内粮草本就吃紧,若断了这补给,破城便指日可待。“哼,两千步卒护八十艘粮船,简直是送货上门。”他抬手一挥,“传令下去,待粮船行至中段,左右两队先以弩箭袭扰,打散护卫阵型,中路队登舢舟冲锋,登上粮船后务必将尽数拿下,不得走脱一艘!”
不多时,江面上出现了点点帆影,渐渐汇聚成连绵的船队。粮船皆为平底大船,船身厚重,满载着稻谷与草料,吃水极深,行驶得颇为缓慢。船头虽插着海阳守将阮文辉的旗帜,护卫兵士也手持刀枪来回巡视,但神色间并无太多警惕,显然并未察觉杀机暗藏。
待船队行至芦苇荡中段,韩伟猛地挥下长枪:“出击!”
一声令下,芦苇丛中瞬间响起震天喊杀声。三千军汉按分工如猛虎下山般冲出,强弓硬弩齐发,羽箭如暴雨般射向粮船。船上护卫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中路军乘坐数百艘小舢舟冲到粮船边,早已备好的木板搭在船舷上,众军士们翻身登船,挥刀便向搬运粮草的民夫与残余护卫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