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了一出‘奉旨讨逆’不成,还想再演一出‘先斩后奏’?”她低声自语,眸中寒意比窗外晨霜更甚。
她盯着那行朱批良久,手指不自觉抚上颈间一道陈年疤痕——那是七岁那年,先帝怒斥她偷看机要文书时留下的戒尺印。
“原来他要用父亲的刀,砍向我的头颅……可那把刀,我也曾亲手擦拭过。”
她当即唤来林墨,取出一截昨日刚刚焙干的“烬心莲”根须,投入一只盛满清水的铜盆。
莲根漆黑如炭,遇水却不沉,静静悬浮于水中,宛如一颗等待唤醒的心脏。
苏烬宁划破指尖,将一滴血珠滴入盆中。
血色散开的刹那,原本静止的莲根竟如活物般剧烈颤动起来,水面泛起涟漪,缓缓浮现出三行淡金色的虚影:“信出东阁,印自静尘,令未入档。”
林墨瞳孔骤缩,声音压得极低:“小姐,‘烬心莲’生于极阴之地,千年不开花,唯烬族血脉方可唤醒通灵……但这话,还是第一次亲眼见。”
苏烬宁闭上双眼,眉心微蹙,“末世之眼”悄然激活,磅礴的生命力如潮水般涌出。
三日之内,三幕破碎的景象在她脑海中交错重现:第一幕,是萧景珩深夜独坐,在昏黄灯下批阅一份伪造的边关急报,神情癫狂而痛苦;第二幕,是吴将军手持盖着假玉玺的密令,在城外调兵,却被手持另一份“兵部铜印”军令的赵将军当场截下;第三幕,是她自己,正立于太庙的最高阶之上,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接受百官朝拜——但她知道,这不是注定的结果,而是当所有棋子落定后,最有可能成型的格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猛然睁眼,瞳孔深处一片清明,低声呢喃:“原来他要的不是我的命……是逼我当众夺权,坐实谋逆之名。”好一招釜底抽薪!
她看向青鸢,语速极快:“启动‘影录计划’,联络我们所有在乾清宫的人。今夜,我要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变成呈堂证供。”
戌时,乾清宫内烛火幽微,光影晃动,将萧景珩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看似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军情急报,忽然头也不抬地问向身侧的周谋士:“你说,她若真的要反,会选哪条路接应所谓的‘烬字营’?”
周谋士躬身低语,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回陛下,苏氏在京中根基已除,唯一生路便是北门旧道,那里守备最弱,便于接应城外残部。”
“呵,”萧景珩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病态的快意,“可若朕……就是想让她以为朕信了这条路呢?”他提起朱笔,迅速在一道空白密令上写下几行字,盖上自己的私印,递给身旁的太监:“传朕密令,交予新任北门守将。明日辰时,放一支挂着‘囚’字旗的队伍经北门旧道出城,沿途务必留下清晰的‘烬’字标记。”
话音未落,窗外夜空之中,一道诡异的赤色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却将他桌案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残茶,映出了一抹血色。
萧景珩猛然抬头,目光穿透重重宫阙,望向太液池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花……为何总随她的心意而动?”
他没有发现,在暖阁一处夹壁之后,郑宫女正用指甲将这段对话逐字逐句地刻在一小片桑皮纸上。
她的指尖在颤抖,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第一次听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用如此近乎迷惘、又带着刻骨执念的语气,提起苏烬宁。
指甲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命运在低语。
子夜,烬安亭内灯火不灭。
林墨将一种特制的“显影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半页残页的背面——此药引配方乃烬族秘传,需以月华浸泡七夜方成。
奇迹发生了,在原本空白的焦痕之下,竟缓缓浮现出几个极淡的朱批小字:“依前例,焚后存档。”
林墨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这是先帝在位时,处理“影诏”时专用的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