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纸鸢未落,局已翻盘

很快,藏在书柜暗格中尚未销毁的印泥模具、仿冒苏氏笔迹的练习稿,以及那瓶特制的墨汁,全被翻了出来。

墨汁瓶口残留的药味隐隐散发,带着一丝苦涩的腥气。

而就在那震颤的屋梁深处,灰尘簌簌落下——郑宫女蜷伏于夹层缝隙,呼吸轻如蛛丝,指尖紧扣着一小片磨尖的竹片。

三年来,她每日拂尘、添烛、低头退步,早已成了这宫殿的一部分。

可此刻,她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后背紧贴木梁,生怕一丝动静暴露踪迹。

方才一只蜘蛛顺丝垂落,正巧落在她颈侧,痒意钻心,她却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待禁卫将李师爷押解离去,四周重归死寂,她才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脚掌落地时轻若无物。

借着外出清扫拂尘的机会,她迅速拆下回廊尽头一处不起眼的瓦当,粗糙的陶土边缘刮过掌心,留下细微刺痛。

她在内侧飞快刻下八个字:“印模藏柜底,墨汁掺朱砂”,指腹抹去浮尘,确认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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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在与一名送茶小宦官擦身而过的瞬间,将瓦当巧妙地滑入对方空食盒底层——那动作快得如同幻影,连风都未曾惊动。

入夜,冰河暗渠的寒气仿佛能渗入骨髓,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贴着石壁缓缓流淌。

水声低沉,如呜咽,脚下坚冰咯吱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生死边界。

孙侍卫身披黑色斗篷,依约而来。

斗篷边缘结着霜花,肩头积了一层薄雪,他呼出的白气在昏暗中形成短暂的雾团,又迅速消散。

他见到苏烬宁的身影时,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沉默地走上前,将一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木匣双手奉上。

“这是……陛下命我今夜送往神机营,作为您通敌的‘铁证’。”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暗渠中显得格外低哑,带着冰层下的回响,“但我还记得,那年春猎,是您替我挡下了那支射向我后心的冷箭。”

苏烬宁接过木匣,入手沉重,木料的粗粝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她指尖在冰冷的锁扣上轻轻一抚,目光却直视着孙侍卫的双眼,语气平静无波:“你若此刻回头,仍可全身而退。”

孙侍卫缓缓摇头,眼神中透着一股死灰般的决绝:“我只是……不愿再送死人上路了。”

苏烬宁颔首,不再多言。

她当着孙侍卫的面,用一根发簪撬开锁扣,启封木匣。

匣内静静躺着三份伪造的、她与边关将领“勾结”的密信副本,每一封都盖着以假乱真的兵部骑缝章,其中一封的字迹,更是模仿她的亲笔,几乎天衣无缝——笔锋流畅,墨色均匀,唯有细看之下,捺笔收尾处略显僵硬,似有无形之力牵制手腕。

她取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轻轻蘸取信上尚未完全干透的墨迹,随即投入一只盛着清水的白玉碗中。

那碗中,正静静悬浮着一截漆黑如炭的“烬心莲”根须。

墨迹入水,并未如常般散开,反而如活物般凝聚成一团黑雾,在水面缓缓显现出一个淡金色的虚影——“伪”。

子夜,烬安亭内灯火通明,烛焰跳跃,将人影投在墙上,如舞动的鬼魅。

林墨正将一种特制的“显影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木匣的夹层木板上。

药液呈淡金色,带着一丝苦杏仁与檀香混合的奇异气味,丝丝缕缕溢出,在暖室中弥漫开来。

“是‘迷踪散’。”林墨的声音比窗外的夜色更冷,“此药混入墨中,表面无异,但遇热则游离出微尘,使笔锋筋骨错位。你看这拓印边缘的断痕——正是‘捺’笔收尾处失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