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未等马蹄再往前半步,两道玄甲身影骤然横拦路中,正是直承天听、专司宫禁缉凶的飞龙卫。
吕明微猛地勒住马缰,马立而起,前蹄刨着地面,发出不满的嘶鸣。
他目光扫过巷口墙头隐现的暗哨,那些人衣袂藏在青砖之后,只露半片刀鞘,再看向巷尾紧闭的杨府朱门,门上铜环蒙着薄尘,连平日里守在门后的仆从都不见踪影。
素来冷淡的眸色瞬间沉了沉:飞龙卫掌宫禁、缉钦犯,从不过问朝臣家事,如今不仅在杨府外设下明岗,连墙头都布了暗哨,这已是将杨家视作逆党严加看管的架势。
他翻身下马,玄色披风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露出腰间悬挂的御灵卫令牌。“御灵卫吕明微,探望杨府长辈。”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寻常登门拜访,听不出半分急切或不满。
领头的飞龙卫卫士却面无表情,手中长刀一横,刀刃在晨光里映出凛冽的寒光,正好拦在吕明微身前:“失礼了,吕统领,奉上谕,杨府周遭已由我卫接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声音没有半分起伏,既无对御灵卫的忌惮,也无对朝臣的客气,只透着对皇命的绝对遵从。
吕明微指尖摩挲着腰间令牌的纹路,没再争辩。飞龙卫只认圣上谕旨,不认同僚情面,此刻若纠缠不休,非但进不去巷口,反倒会落人口实。
他缓缓收回目光,调转马头时,又瞥了眼那扇紧闭的朱门。
马缓缓转身,蹄声变得沉重。
杨柳青是亲手擒获反王的功臣,圣上曾对他赞不绝口,如今却能轻易动疑,甚至派飞龙卫将杨家团团围住,这背后的构陷之局,定然布得极深、极密。
他素来随性惯了,御灵卫的差事也多是凭本心处置,可此刻想到那不见硝烟的朝堂暗斗,想到杨柳青或许正身陷险境,连指尖都忍不住泛起一丝凉意。
飞龙卫天牢的寒气,是能啃噬骨头的。
石壁常年渗着黏腻的水珠,顺着青灰色的纹路往下淌,在地面积成浅浅一滩,叮咚声昼夜不停,像谁在暗处数着囚徒的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