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倚着墙蜷坐,单薄的囚衣早被潮气浸得发硬,贴在背上凉得他脊背发僵,可他连动都没动,双眼闭着,脑子里却清晰地浮现出那几张“罪证”的模样。
所谓与武子谏往来的“密信”,宣纸是他惯常用的贡宣,泛着温润的米黄色;墨是徽墨,浓淡得宜,一笔一画都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苍劲。
尤其是“杨柳青”三字落款,那“柳”字的捺脚略向右偏,带着几分挥毫时的洒脱,是他临了十年柳体才养出的习惯。
可就是这特别的笔迹,如今竟成了指证他“通逆”的铁证。
杨柳青的指尖微微颤了颤。不过一月前的事,还像在眼前,那时他还是御灵卫监正,鬼物侵袭朝都,杨柳青在醉仙楼抓到了武子谏。
“好手段。”
低哑的声音在空荡的牢房里响起,杨柳青缓缓睁开眼。
眸色沉沉,映着高处铁窗透进的一线微光,那点光落在他眼底,却暖不透半分寒意。
皇帝派人查了他的书房,所有宣纸都有记录,用过的废纸也尽数寻回,一张未少,可那几张用来伪造“私放武子谏”供词的宣纸、还有那锭泛着异香的徽墨,竟像凭空出现在案上的一般。
“凭空出现……”他在心底低声重复,眉头越拧越紧。书房钥匙除了他自己,只有贴身侍从保管,且每日都会清点文房四宝,怎么会突然多出陌生的纸墨?除非……
不是人能做到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如寒藤般缠紧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