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画画能画出那种光影?”张老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别谦虚了。你有天赋,尤其是对色彩的敏感度,还有那股灵气——不是练出来的,是天生的。”
林暮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养母给他买的第一盒蜡笔,十二色的,他每天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养母有时会站在旁边看,说“我们暮暮画得真好”,但后来养父母的脸色越来越差,说他“不务正业”,最后把他送回了铁北。
“想过以后做什么吗?”张老师突然问。
林暮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张老师的眼睛。张老师的眼睛很亮,不像铁北其他人那样带着疲惫和麻木,里面有种温和的光。他从没认真想过“以后”,在铁北的日子,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不被注意,不惹麻烦,画画是唯一的出口,像废弃工厂区的野草,随便找个裂缝就能扎下根。
“没想过。”林暮诚实地说。
“高二了,该想想了。”张老师叹了口气,从教案夹里抽出一叠纸,递到林暮面前,“我给你找了点东西。”
林暮伸出手,接过那叠纸。纸有点厚,边缘有点卷,像是被翻了很多次。最上面是一张招生简章,印着“青北美术学院2023年本科招生简章”,封面上是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画的是城市夜景,霓虹闪烁,和铁北的灰暗完全不同。
“艺考,”张老师在他旁边坐下,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考美术学院。你这水平,好好准备,有希望。”
林暮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看着招生简章上的“青北美术学院”,那几个字烫金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点晃眼。他听说过这个学校,是全国最好的美术学院之一,离铁北很远,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我……”林暮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我不行吧。”
“怎么不行?”张老师拿起最上面的招生简章,翻到里面的专业介绍,“你看这个油画系,就适合你。你对色彩的感觉,对光影的把握,不去学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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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抽出几张纸,是打印的优秀作品选。有素描,有色彩,还有几张油画。林暮的目光落在一幅油画上,画的是老北京的胡同,灰墙灰瓦,阳光斜斜地照在院墙上,墙根下坐着个晒太阳的老人,眯着眼睛,嘴角带着笑。笔触很松,色彩却很准,灰调子画得温暖又有层次。
“这是去年的优秀试卷,”张老师指着那幅画,“你看这光影,跟你画的工厂光线有点像,都是能抓住那种转瞬即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