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伤痕上绽放的蝶

设计部新系列的初稿摊在桌面上,首席设计师用荧光笔标着 “灵感源自蛹化”。图纸上的蝶翼纹路里,藏着当年在城中村车库里,被缝纫机针扎破手指后滴下的血点形状。助理敲门进来时,手里捧着集团上市庆功宴的请柬样本,烫金的蝴蝶 LOGO 落在指尖,触感竟和当年楚濂退回来的订婚戒指内侧,那行模糊的刻字有些相似。

楼下早高峰的鸣笛声裹着油条香气涌进来。我推开窗户,风掀起窗帘的瞬间,手腕上星辰系列手镯的碎钻晃出细碎的光 —— 这双手曾在暴雨夜死死扒着银行行长的车门,指甲缝里塞满泥垢;曾在舞蹈房的地板上反复摩擦,长出厚厚的茧子;曾在设计展后台,被评审团的咖啡泼得满是污渍。

晨光里抬手拢了拢头发,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滚到掌心。这是米兰获奖那年买的,珍珠的弧度刚好能遮住耳后那道被母亲用发卡划伤的旧疤。风里传来地铁站报站的声音,混着远处工地的打桩声,像一首嘈杂却鲜活的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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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厘米的红底高跟鞋跟叩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我微微俯身,指尖拂过脚踝处那道浅粉色疤痕 —— 当年石膏边缘磨出的茧子早已褪去,只留下一道弯弯的印记,像被蝴蝶翅膀轻轻扫过。

而在我鞋跟里,藏着特制的软垫,是根据我右脚的弧度专门定制的,这双曾被医生断言 “再也站不稳” 的脚,此刻正稳稳地踩着晨光,站在汪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

“汪董事长,舞蹈剧场的玻璃幕墙今天完工了。” 助理小陈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的艺术中心在朝阳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剧场顶端的钢结构羽翼展开时,恰好能遮住当年我摔断腿的那家医院的方向,“施工队说,您设计的蝶翼角度,在春分这天会刚好接住第一缕阳光。”

我望着街对面那片流动的光影,突然想起好几年前收到的那封邮件。紫菱在信里哭哭啼啼:“姐姐,楚濂生意失败了,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邮件末尾附着母亲的字迹:“好歹是一家人,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当时我只让助理回了句 “按商业流程申请贷款”,此刻看着剧场尖顶刺破云层,突然觉得那封信像片干枯的落叶,早该被扫进时光的垃圾桶。

手机再次震动,是舞蹈团团长发来的视频通话。镜头里一群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小姑娘围着舞台转圈,领舞的女孩举着手机跑过来,额角的碎发还沾着汗珠:“绿萍老师!您看我们新排的《蝶变》,最后这个造型,是不是特别像您剧场的顶啊?” 她踮起脚尖旋转时,足尖鞋上的缎带飘起来,像极了我当年在病床上偷偷绣的蝴蝶翅膀。

“当年教我的老师说,我永远跳不出足尖上的轻盈。” 我对着屏幕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巾上的刺绣 —— 那是用当年拆下来的石膏粉末混合染料绣成的蝶翅,“现在看来,有些翅膀,是摔碎了才学会飞翔的。”

小陈在一旁整理庆功宴的宾客名单,忽然指着其中一页笑:“您还记得王行长吗?当年暴雨夜在银行门口堵他的事,他现在总跟人说,是您膝盖上的淤青让他信了汪氏能站起来。” 我低头看着膝盖,那片被机器零件砸出的淤青早已淡成皮肤下的暗影,却总能在阴雨天隐隐发烫,像枚不会褪色的勋章。

“对了汪董事长,” 小陈递来一份快递,“舞蹈团的孩子们用您捐赠的练功服边角料,缝了个蝴蝶挂饰。”

我拆开包装,掌心躺着只歪歪扭扭的布蝴蝶,翅膀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字:“谢谢绿萍老师让我们知道,疼过的地方会开出花。”

晨光突然漫过窗台,将挂饰上的银丝照得透亮。我想起二十岁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母亲在走廊里跟楚濂打电话:“绿萍她那条腿算是废了,你可得好好对我们紫菱。”

那时谁能想到,这双被断言 “只能拄拐杖” 的腿,会一步步走过米兰的 T 台,踏过人民大会堂的红毯,最终站在这里,看着自己亲手设计的蝶翼剧场,在晨光里缓缓舒展。

楼下传来鸣笛的交响,我将布蝴蝶别在西装领口,转身走向办公桌。庆功宴的请柬上印着烫金的 “蝶变” 二字,设计部新系列的初稿摊在一旁,首席设计师在备注里写:“灵感源自绿萍总脚踝的疤痕,那些不完美的弧度,才是最动人的线条。”

高跟鞋再次叩响地面,这一次,每一步都像踩在盛开的花上。那些曾在暗夜里啃噬我的冰冷 —— 石膏的寒意、母亲的刻薄、楚濂的背叛,此刻都化作了翅膀上的磷光,在晨光里闪闪发亮。原来破茧成蝶从不是一瞬间的振翅,而是无数个咬牙站起的清晨,把每一道伤口都磨成了飞翔的力量。